被小丫鬟引著進了竹屋,那咳嗽聲也漸漸平息下來,歐陽瞳掀起紗幔走出來,美豔的麵上是遮不住的憔悴,似乎已經有一天一夜沒有睡過了。
無名喘息了陣,啞然開口:“瞳兒你去休息一會兒,蕭淵也退下,我與這個小丫頭有幾句話單獨說。”
歐陽瞳一驚,下意識道:“我不走!我需要留在這裏照看你!”
蘇落眨著眼睛悄然注視屋內幾人,對無名有了幾分好奇,暗暗思忖何時把那紗帳揭開,好一睹他的真麵目。
無名又歇一會兒,道:“隻是離開片刻,沒關係的,瞳兒你也需要休息,乖,聽我的。”他的聲音雖緩慢沙啞,且虛弱無力,但其中的意味卻是十分的堅決,叫人不由自主便想服從。
歐陽瞳怔了怔,又猶豫片刻,才道:“好吧。”她視線轉向蘇落,語氣中不自覺多了幾分淩厲,“你好好看著他,若是出事了,我拿你是問。”
蘇落滿心想著如何一見無名的真麵目,連忙點點頭答應下來,便推推搡搡將蕭淵與歐陽瞳趕出竹屋。
這二人一出去,蘇落便忍不住偷笑出聲,口中道:“無名先生,你要與我說什麼?”她嘴裏說著話,身子卻悄悄移動到了紗幔前,手猛的掀開,眼睛往裏望去。
這一眼下來,頓時有種被騙的感覺。
無名側著身子倚靠在床上,手握成拳,放在唇邊,時不時低聲咳一兩聲。他的頭發沒有紮著,放任其散開,如順滑的絲綢,從肩頭滑過,有幾縷,搭在額前。若隻看身形,有些消瘦,大約也就是二十多歲的樣子,隻是他的臉——絕大部分都被一張似銀非銀的麵具遮蓋著,唯一露出的唇蒼白無色,下巴也是消瘦的幾乎成了尖蔥。
看不到無名的真麵目,蘇落有些失望,賭氣般的扯扯紗帳,抱怨道:“躲在這裏幹嗎還要戴個麵具啊!”
無名似乎是笑了笑,低聲道:“便是為了防你們這些突然闖進的人而戴的。”說完這句,他又默然喘息。
昨天蘇起的突然闖入提醒了他,若要想不被看到他的臉,除去在床前設下帳子,還需要戴一張麵具方能保險。
蘇落不自在的撇嘴,退後幾步大大咧咧坐在竹椅上,道:“好吧,不看就不看,你要和我說什麼?”
無名又輕咳幾聲,反問道:“不是你有話要問我麼?”
蘇落一怔,立即坐直了身子,眼睛綻放出異樣的光彩:“我要去見越王爺,然後對付墨俊之,你肯教我法子麼?還有啊,你怎麼會知道那麼多事情,你又為什麼要蕭蕭保護我?”昨日沒有問出的問題,全被她丟了出來。
“蕭蕭……?”似是自言自語,無名低聲沉吟,又沉默了半晌,才緩緩開口,“你和蕭淵,關係已經很近了?”
“沒有呀!”蘇落擺手,意興闌珊的喝茶。
同這個無名聊天,她竟然有種久違的熟悉感,就像對麵的人是個認識許久的,讓她情不自禁便放下戒心,生出親切的感覺。隻是他說話實在太慢,每說一句都要休息好久,實在讓人等的無聊。
無名又休息了片刻,道:“你要去見越王爺,容易的很……他每月初五都在越王府閉門不出,那時候你隻需拿一樣東西去求見便可。”
“什麼東西?”蘇落瞪大眼睛,不自覺握緊了手裏的茶杯。
“一個牌位。”無名一字一頓的說出口,沙啞的聲音含著幾分詭異,“他府裏的一個牌位,寫著玉……”
“玉之靈位!”蘇落打斷他,叫出聲來。
無名怎麼會知道這個牌位的,蘇落有疑惑,卻懶的去想,眼下她心頭更多的是喜悅,打斷了他的說話,又繼續道:“這個牌位我早就偷出來了!現在就供在我房裏,我每天都要與它說上幾句話呢!”
“哦?”無名低低的開口,“這個牌位對你很重要麼?”
蘇落歪頭想了想,笑顏如花,十分輕快的道:“對呀,很重要!這個牌位的主人是我很親近的人!”
“原來如此。”無名輕咳幾聲,嗓音更有幾分沙啞:“馬上又要到初五了,你依我之言去求見越王爺便可,至於其他的問題……”
“恕我不能回答你。”沉默片刻,無名低低的道。
蘇落連連點頭:“沒關係沒關係!隻教這一個方法我都已經很感謝你啦!”她說話間站起身,就要離開。
“等等……”無名才剛開口,又是一番劇烈的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