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仰起頭,蘇落瞪著這張姣好的麵孔,他還是那麼從容灑脫,唇邊始終勾著一抹清淡的笑,那雙明亮深邃的眸子裏倒映她的身影,小小的,弱弱的。
忽然一股酸意鑽上她的鼻子,蘇落隱約覺得有些委屈,她偏過頭,不去看玉莫言,惡狠狠道:“你不吃人,可你比吃人的人還要壞!”就是這樣的,玉莫言壞死了!
玉莫言微一怔,隨即又舒緩的笑開,眉眼裏都含著掩飾不住的笑意:“小丫頭,真不知我哪裏得罪了你,不過你氣歸氣,也不要穿成這樣子滿街亂跑呀。”說罷他又上下打量蘇落一番,抱起肩,毫不客氣評判道,“你看你現在,就好比一隻猴子披上了人衣,但始終還是隻猴子。”
蘇落大怒,又狠狠瞪玉莫言一眼,叫道:“我穿什麼衣服,要你管!”
幾日不見,這家夥依舊毒舌!若是目光能殺人,隻怕他已死了千百次。
夏雪適時的上來打圓場,她一隻手拉回玉莫言,柔柔的笑道:“姑娘不必與他生氣,我家公子是一番好心,隻是性格素來這樣,說話有些不饒人而已。”她將已取下的素紗衣塞到蘇落手裏,推搡著笑道,“姑娘快換上這衣服吧,你的裙子壞了,穿著容易受涼。”
蘇落被推進內間,順勢換了衣服。雖然玉莫言很討厭,夏雪也很不招人喜歡,但既然有了衣服可換,她可不會浪費這機會。
換衣服的空檔裏,她清晰的聽到店子外間那兩人的調笑。
“雪兒,你真舍得這衣服?”玉莫言帶著戲謔的語氣問。
“我瞧這姑娘與公子似乎是舊識,眼下她這麼狼狽,我舍不得也要舍呀……”夏雪輕笑著嗲聲嗲氣的回答。
一聲輕笑,玉莫言笑著責罵:“調皮!”
蘇落從內間出來時,仿佛塗了冰霜的臉上麵無表情,不,她還有表情,是恨不得將這二人殺之後快的表情。狠狠瞪著他們,蘇落將換下的長裙交給夏雪,沒好氣道:“回到客棧我便把衣服還你,這件先做抵押。”
“好。”夏雪輕笑的接過,隨意的一瞧,忍不住道,“……剛才不是隻裂了一個口麼,怎麼現在這麼破啦?”
現在她手裏的,已經不能稱之為鵝黃色長裙,應該說是鵝黃色破布了。
哼,廢話,當老娘的鷹爪功的白練的麼。
剛才在內間聽這二人你儂我儂,蘇落早將肺都氣炸了,隻是她無處發泄,那被換下來的裙子便悲慘的遭了她的毒手。
撕碎了裙子,她心情大好,瞧也不瞧玉莫言,趾高氣揚出了古玩店。
出門之際,隱約聽到玉莫言一聲輕歎,以及夏雪模糊的低語:“公子……”
沒去細聽,蘇落提著素紗衣一路小跑,跑回客棧,換回了自己火紅的衣衫,再將素紗衣細細的折疊好,這才緩緩鬆口氣。
這衣服那麼貴,若是穿壞了,她就準備潛逃吧。
正準備將素紗衣還回去,夏雪卻已回到客棧,正守在她門外。
蘇落一開門,嚇一大跳,條件反射般將素紗衣護在胸前,一臉警戒道:“你想幹什麼?”
夏雪仍舊十分溫和的笑著,笑容如春風拂麵,淡淡的卻暖人心:“公子說,隻有姑娘你能配得上這素紗衣,所以贈於姑娘,我是特意來還這件衣服的。”
配得上?玉莫言又在諷刺她!
咬牙暗罵了幾句,蘇落才注意到她手中還舉著一個托盤,托盤上正是那件破布一樣的鵝黃長裙,而夏雪,始終沉靜優雅的瞧著自己。她大窘,一把抓過這長裙,悶聲悶氣道:“知道了。”話音未落,房門便已合攏。
真討厭!蘇落賭氣般將素紗衣甩在地板上,抬腳去踩,腳一抬起卻又收回腿來:那麼貴呢!她舍不得踩。再撿起來一瞧,果然沒有一點汙漬,嘖嘖稱讚了幾句,蘇落將兩件衣服全部小心的收拾到小包裹裏。
那鵝黃色長裙是金扇墜的主人送她的,呃,雖然已經是破布一堆,但畢竟是別人送她的第一件禮物呢。至於,素紗衣,蘇落歪頭思索了片刻,自語道:“隻不過是因為這衣服太貴了,才要收起來……”
房門再次被叩響,這次來人是衛星雲。
衛星雲隻簡單囑咐幾句,說好明天上路,盡早趕到北關城,交代完便回房休息。至於賭約,隻字未提。
蘇落忍不住扶上額頭,感情自己這一天全白費力氣了,衛搖頭壓根沒把這賭約當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