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兒……”楚翊風顫聲開口,從軟椅上走下來,輕輕托起衛靈兒,“真的……是你?”
衛靈兒滿臉淚痕,哽咽道:“是靈兒……風哥哥……”
一聲“風哥哥”,楚翊風似乎回到三年前,當初話別情形又清晰浮現在眼前。
“跟朕回去,朕許你實現當初的承諾!”他堅定的開口。
衛靈兒抿唇,清淚自臉頰滑落,無聲的退了一步,低頭道:“民女已經嫁人,夫君是當地的獵戶,家裏就我們二人,他正去山上儲屋裏取些東西,馬上回來……”
瞬間,眾人的神色都變的極為古怪!
那死在他刀下的獵人……就是衛靈兒的丈夫?!
迎接楚翊風的同時,無影也派人搜索四周,自然也知曉那獵戶死的訊息,此刻明白了事情來龍去脈,歎道:“你丈夫他已經死了……”
衛靈兒瞪大眼,脫口道:“我不信!”
老天作弄人,楚翊風苦笑:“是朕……殺了他。”
“我不信我不信!”衛靈兒如遭雷擊,神色震驚,連退了幾步,突然身子一軟,暈了過去,被無影扶住。
上官凝這才看真正清楚衛靈兒的相貌,清秀的臉龐很是靈動,縱使粗布衣也遮掩不住玲瓏的身段,傷心過度昏迷多去,臉上猶掛著幾串淚珠,楚楚動人。
真是烏龍了……她含著幾分諷刺,淡淡的想,不論是誰,遇到自己的舊情人,同時無意中又殺了舊情人現在的丈夫,再解釋也解釋不清了吧。
無影攬著衛靈兒,視線落到楚翊風身上。
猶豫了片刻,楚翊風轉回身子,重新坐回躺椅,語氣裏滿是失落疲倦:“先……帶她回去。”
隊伍再次出發,無影懷裏多了一個昏迷的人。
那獵戶已死,他總不能丟衛靈兒一個人在這裏,看她的樣貌,三年來必定受不了少苦,其中發生什麼他尚不清楚,隻能先帶她回去。
回到營帳,太醫心急火撩的給楚翊風醫傷,待看到後背的傷口時,俱是一怔,有膽子大的,小聲道:“給陛下拔箭的人……是否將箭支當作樹根了?挖的好深……”
上官凝臉色一紅,險些把喝到嘴裏的藥噴出來。
傷處重新處理完畢,王福寶過來請示:“陛下,那位衛姑娘……該如何安置?”所有人都想當然的以為這是皇上從民間撈回來的美女,可是美女一直哭,他們也實在沒辦法。
“她現在怎麼樣?”楚翊風歇著,隨意問。
王福寶頓了頓道:“衛姑娘已經醒過來,可是一直哭,沒有停過。”
楚翊風淡淡歎口氣,道:“朕現在不方便去看她……先護送她回京城吧,就安置在原楚王府裏。”
王福寶應了一聲,退下去。
楚翊風心中百般滋味,他從無影那裏得知,衛靈兒對於丈夫的死,隻說:“皇上要殺他,一定有殺他的理由,是相公他命中注定,與皇上無關。”她心中雖然悲戚,卻絲毫沒有怨恨楚翊風。
他些微的茫然,此後衛靈兒,若留在他身邊,該是個什麼樣的位置?
圍獵的日子一過,軍隊便收整返京,有楚翊風的吩咐,除少數知情人外,遇刺消息沒有絲毫外泄。景妃與惠妃隨行五日,卻連皇上一麵都沒見到,各是氣紅了眼,對上官凝又羨又恨。
上官凝倒是無所謂,靜靜的宅著,她以為楚翊風現在該關注的無論如何也該是眼前這位舊愛加新歡,而她隻需做好隱形人便可。
看見衛靈兒時,她便覺得麵熟,後來才想起來,這清麗女子正是當初懸掛在楚翊風臥室裏那張畫像上的人。
馬車緩慢平穩的前進,寬闊如房間的車廂裏,卻有幾分沉悶。
這是午後的安逸時光。
楚翊風趴在鋪了幾層暖和棉絮的軟臥上,陽光透過車壁裝的琉璃板照進來,不刺眼卻溫暖。他身上的箭傷隱隱作痛,喝了藥本該小憩一會兒的,可是他總覺的心裏堵了什麼,一合上眼便忍不住又睜開來。
上官凝也是漸漸困乏,守在火爐邊更加的懶散,困意襲上來,便迷迷糊糊小雞吃米般點頭。
“凝兒……”有人輕聲呼喚她。
一個激靈,她猛的抬起頭來,倉皇的打量四周。
剛才她好象……做了一個夢。
夢裏楊靖站在她麵前,微笑著呼喚她,她瞬間清醒,然後失落的發現——這的確隻是個夢。
麵上的表情被楚翊風盡收眼底,他淡淡的問:“你做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