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心事<下>(1 / 1)

雖然昏昏欲睡,但心裏仍然清醒著。又是新的一天將要來臨了吧,她竟不能入睡地枯坐一夜。浚城方向還沒消息,心裏仍舊抑製不住地慌亂。不知為何,這次的出兵讓她如此不安。細細回想著每一處部署,雖然沒有親自出征,大致情形還在掌控之內。隻是不明白,究竟遺漏了什麼呢?

登上宮城的高處,這裏是離他最近的一座門樓。望著遠方依稀可辨的山影,握緊了手中的箭,沒有想過這樣快便要用到它。閉上眼睛,第一個浮現出的麵孔竟會是那個人。及目遠眺,卻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看到他的``````。轉而又望向幽藍焉山,``````你還在那裏麼?從未起意要去見他,但總能感覺到的,就像這蜿蜒城牆一般,他的守護卻更加令她安心——你還在麼``````?向著天空發出的響箭沒入夜空沒了蹤影。片刻之後,更高處的天際綻開一朵紅雲。

“桑蟾月``````”沫沫輕輕喚著,塌上伏著的人不知是睡著了還是醒著,長長的發傾瀉一背,微顫的肩頭裹著繃帶露在錦被外麵,看上去像在瑟瑟發抖。良久,聽見一聲低泣,“你有完沒完。”“出去!”帶著濃重鼻音的某妖不爽地趕人。

這家夥似乎還沒把自己俘虜的位置擺擺端正,難得禦雷不計較他的囂張那麼寬宏大量地派了大夫給他醫治箭傷,還這麼大牌。一醒來就衝著給他換藥的軍士發飆,不是精神不濟還準備揍人。才稍微好一點就吵著鬧著尋死覓活,不是看在她的份上,誰願意來伺候這麼不招人待見的家夥。

“你也差不多一點,”拉上錦被給他蓋上肩頭,“還當這是你大兕汶王府哪?如今您可是階下囚,我的小王爺,明白什麼是階下囚麼?”“你!”一轉過頭狠狠瞪她一眼。有趣地看著那雙有些紅腫的眼睛,努力穿過兩條細縫刺著她的眼神因為浮腫的眼泡失了七分狠勁,倒顯得有點滑稽。

“怎麼到那去了。”他不是離開了麼,為什麼又出現在邑國。“別以為你們就贏了,還有紫,她不會得意太久,如果是王兄``````”“別找這樣多借口,你難道不是隻為自己?輸了就是輸了。也不要跟我說你的什麼義兄,他還不是一樣。”“你知道他的下落?”“好好養傷,大軍回朝時你就明白,別耍什麼花樣,你逃不掉的。”

那日戰場上又見他時,著實讓她吃了一驚。事隔三年,沒想到還能再見到他。當初在大兕滅國時就沒想到還能見到這個人,誰知三年前竟陰差陽錯地又遇到他,原本以為再次離開遲默這個人便再也不會出現``````。

五年了``````

五年前還是內亂正熾的時候,奚沫沫初現在皇族內亂紛爭的戰場上便以天人之資展現出超強的武藝和卓越的軍事天份,就像是上天的安排,要由她來替辰王姐弟為那場戰爭劃上完美句點——從她被冠以長串頭銜封號當上驃騎將軍統領東征大軍之後,隻用了不到半年的時間便迅速結束了險些動搖遲默國本的內亂。

他,是大兕國主的義弟,老國主的養子。她,雖然也出身名門,是繁國將門之後。但兩個諸侯國相距甚遠,如果不是那場戰爭,如果她沒有被家族使命過早地推上戰場,那麼也許他們一輩子都不會有太多交集的。

還是那樣的鳳眼、長發、白馬、紅箭——當他出現在戰場上,她的目光就是那樣的不由自主。不知為什麼,這個長得並不是傾國傾城的男人總是在隨意中帶著那麼點庸懶,平淡的五官總會不經意地流露出一絲妖媚。``````一定是那對還算過得去的細長鳳眼太勾魂的原因——惡寒爬上脊背,沫沫有點作嘔地甩了甩頭。不管怎麼說,既然他撞到她手上來了,一定要好好一雪前恥。

想到他居然又哭了,唉``````,這個沒用的男人還是沒怎麼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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