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自己仿佛經曆了很長很長的時間,從寒燁第一次受傷直到現在,漫長到讓我足以相信已經和他在一起十幾年甚至幾十年了,隻是,這段漫長的歲月終於走到了終結的時刻。
整個房間裏麵都安靜下來,大家緊張不已地盯著躺在床上的寒燁,都在心裏期待著寒燁醒過來的時刻。
可是我們等了足足十幾分鍾,大家站得好像身體都快要僵住了的時候,寒燁卻始終沒有任何反應。
“崔亦田……”我深吸了口氣,喊了一聲旁邊的崔亦田。
不過還沒等我開口發問,崔亦田已經擺擺手,打斷了我的話,“什麼都別說!”崔亦田看起來比我還要緊張似的,低聲道:“再等一會兒!可能沒那麼快!”
隻是,崔亦田說的這句“一會兒”,卻比我們想象中還要長,一直到天色已經暗下來的時候,寒燁還是沒有醒過來。
崔亦田、聞人吉和胡天齊的眼睛都已經熬紅了,這麼長時間以來,為了我和寒燁的事情,他們幾個甚至沒有好好地睡過覺,望著這三個家夥好像兔子一樣紅著眼睛,我也覺得心疼不已,更何況,事情現在發展到這個地步,怪不了他們,現在寒燁雖然還沒有醒過來,但是他們該做的事情都已經做了。
想到這裏,我便說說勸勸地讓他們幾個都趕緊先回去睡覺,聞人吉的師父在村子裏麵借了一個房間,本來是想要讓他們輪班去休息來著,可是這三個人卻非常執著,一直沒有合過眼。
將他們三個都勸走了之後,我關上了房門,坐在了寒燁的床邊,望著躺在床上的寒燁,覺得他就像一隻木偶娃娃一樣一動不動的。
總會醒過來的……看到寒燁現在的狀態,心裏其實也知道寒燁已經好起來了,隻是還需要時間罷了。
可以說,這麼長時間以來,我的心一直提到了嗓子眼兒,到了現在終於鬆了口氣,人也終於感覺到了困乏,靠在寒燁的床邊便睡著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耳邊突然響起了一個窸窸窣窣的聲音,我心中一直在等待著寒燁醒來,人不免有些緊張得甚至有些草木皆兵似的,所以那微弱的聲音剛剛響起,我便瞬間清醒過來,忙抬起頭來望著前麵。
然而在這一片黑暗之中,我什麼都沒看到,隻是見到一個朦朧的黑影向我襲來,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身子已經被按在了床榻上,一個結實的身軀已經壓在了我的身上,那厚重的感覺,方才讓人感覺到世界是真實存在著的。
雖然還沒看清楚那人的臉,但是壓在我身上的身體,以及那鼻腔之中噴薄出來的熟悉氣息,讓我已經認出了寒燁,他的手好像一條水蛇一樣,從我的後腰纏繞過去,將我緊緊地勾在懷裏,帶著溫熱氣息的話語聲送到了我的耳邊。
“好想你……”
我的心跳如同擂鼓一般,竟然許久都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隻是覺得心中激動,畢竟,他終於回來了。
“你,”我捧著寒燁的腰身,抱著他的身體,能夠感受到他的頭緊貼著我的肩膀,將下巴抵在了我的肩頭,碎發搭在我的臉頰上,直到此時,如果不是能夠緊緊抱著他的身體,我仍舊不敢相信寒燁正靠在我的身邊,“感覺怎麼樣?”
“睡得很好,隻是……”寒燁一邊說著,手已經摟得更緊了一些,仿佛想要將我的身體揉到他的身體裏一樣,“太想你。”
我的喉嚨有些哽咽,聽著寒燁的聲音,隻覺得整個人好像在做夢一樣,飄飄渺渺的--幸福來的太快,讓人覺得不真實,我以前從未想過自己能夠得到的東西,居然眨眼間便出現在我的麵前了。
“我想你,”寒燁的聲音輕慢地說著,但是言語之中卻又有著迫不及待,仿佛有好多的話,急著奔湧而出,對我傾訴似的,他一邊說著,一邊拉起了我的手,將我的手按在了他的心口上,我能感覺到在那層柔軟的皮膚下麵,多了一些蓬勃跳動的氣息,在那有韻律的跳動之中,便聽到寒燁的聲音輕輕慢慢地道:“你聽,每跳一下,都在說想你……”
以前的寒燁從來不會說情話,向來都是那副冷冰冰的樣子,現在突然變成這樣,反倒讓我覺得有些不適應,總是不敢相信這是他。
“好像塞滿了似的,”寒燁拉著我的手,按著他的心髒,對我輕聲道:“想起來了好多事情……這麼長時間裏,慢待你了。”
想到了很多事情?聽寒燁這麼說著我便明白了,他自然是想到了那些丟失的記憶,隻是,那些記憶卻隻是關於萬芊,而不是我。
這讓我想不明白寒燁說這些話的對象到底是我還是萬芊,我不知道他自己是否明白這一點。
“總之,你就是你,是我喜歡的人,”寒燁的話說得似乎有些用力似的,好像想要打消我的疑惑,“從今往後不管發生什麼事情,不會讓你再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