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者如何知道死者的願望?
那死者又如何能原諒生者?
莫離或許會簡單斥之為邏輯不通,但自稱小爺的狸大叔就能想出無數個“狗屁不通”的理由來解釋——好比確實是有外星人的存在,但他們生命存在的方式與我們人類截然不同。也許他們長得就好像一片吐司,高不高興用烤焦的多少來表達。而人類隻會用牙齒和舌頭來表達對他們的熱愛,所以外星人不一定是不存在,而隻是我們的語言頻道不在一條道上。
天南西北可以裝得下多少理由,唯獨不敢說,隻是我們不能互相理解而已。
我不懂你,所以我愛你。
這種話在莫離看來不過就是純粹愛上了自己心裏的幻象而已,要是最後落得被破碎的鏡麵割傷手掌和心的下場也就沒什麼好說。
喂莫離啊我們兩個都是幻象。
然而最後狸什麼也沒說,隻是默默看著莫離,吸了吸鼻子。
秘密這種東西是沒有善惡可言的,隱瞞就是最大的罪過。可是目前兩個人都沒有回頭路可走,隻有活下去才有將來可言。就算你要不原諒我,也得等著我能活下去才能告訴我。
在莫語笑和莫嫣然都沒有回家的那個晚上,這對姐妹到底發生過什麼,莫離和狸一直都不知道。但隻要莫語笑以某種眼神掃過莫嫣然的臉,莫嫣然就會唰一下整個臉通紅然後繃緊下巴趿拉著拖鞋咚咚咚往樓上跑。
倒是真令人忍不住想好奇。
不過莫離不會追問莫語笑不想說的事情,正如莫語笑也從未提及她是否恢複記憶一事一樣。本來很關心一件事的人忽然之間對此事再不提及,就表示著這個人多少已經知道或者說猜到了真相。
然而莫離也很清楚,莫語笑的不聞不問,並非是在逼迫自己主動坦白,或者說是打算等莫離自己露出馬腳然後抓為把柄。
莫語笑隻是想留給莫離空間讓她自己來處理好這些事情。
莫二小姐有著令人意外的敏銳,而莫大小姐則是令人意外的溫柔。
想及莫語笑,莫離的眼底有著淺淺流動的滾燙。
不過對於狸來說則是另外一回事。要麵對現實她還缺了點勇氣和時機,畢竟她仍然隻是個暫時被撤下黑名單的對象。又或者眼下這樣的關係最好,要不然有朝一日自己死了,豈不是害得莫二小姐白白傷心一場?
她到現在也不過就和莫嫣然有過一次含著其他意義的擁抱,被莫二小姐以安慰方式親過一次臉頰。而狸甚至都不能肯定這些舉動到底是什麼意義。
狸捏自己鼻子憋了口氣,果然和莫離呆久了就很容易對人事物都開始產生消極心態。小爺我可是好運氣的狐狸,怎麼就這麼跌倒在起跑線上呢!
狸很容易為自己設想出英雄為美人赴死的情景,雖然每次都是當她正要走到斷頭台那一步時就被莫離不耐煩打斷。
“要是有空的話,你應該多接近那位朱茉莉朱小姐。”
“怎麼說?”
狸並不懷疑莫離的判斷,但好奇莫離想做什麼。
“她和莫家的關係不一般。”
那種刻意的針對絕非隻是單純看不順眼莫語笑的大小姐做派,其中另有理由隻是現在資料不足還分析不出來。不過莫離倒是真的仿佛莫語笑掛在手機上的那隻狸貓一樣眯縫著眼,笑得和氣生財,說出來的話卻讓狸不自覺打了個哆嗦。
“敵人的敵人就是暫時可以團結的對象。”
要針對莫家卻又不針對莫家姐妹,這關係真混亂。狸忍不住皺眉。
自從上次一別,大家再沒什麼見麵機會。雖然據說有人想用宴會有人下藥一事來給莫語笑下絆子,但也輕而易舉用幾十萬的律師費給解決了。雖然那個一身白色繡花唐裝卻渾身散發沉沉黑氣的女人給狸留下的印象十分深刻,但還遠遠不及對莫嫣然的興趣大所以早被她拋之腦後。
此時再提起來,狸下意識嘖嘖兩聲,隻是想起那房間裏收藏的幾幅油畫忍不住有點心動,“我順便帶走幾件東西沒關係吧?”
“不被逮住就沒關係。”
莫離自己本來也就是個善惡觀、感情觀雙缺失為達目的不折手段甚至在某種意義上罪大惡極的人,若非她還算有原則除非自衛否則絕不會主動出手傷人乃至殺人,大概通緝令都能有厚厚一疊可以拿回家來打草稿了。
想想保護還算嚴格的宴會廳,狸忍不住抬杠,“被抓住怎麼辦?”
“我會殺了你。”莫離的聲音很輕,也省略了後半句“以免你妨礙我”沒說。
但和莫離相對熟悉的狸還是聽出來了其中真意。
就知道你個混蛋肯定不會給小爺活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