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是水洗過的藍色,幾絲雲兒繾綣飄過,偶爾地遮住了毒辣的日頭。
園子裏的桃花已經經不起微風的吹拂,花瓣倏倏而下。深褐色的土地上,點點粉紅嬌豔而刺目。
“真美啊……”趴在窗欞上的少女輕歎道。她一身鵝黃色的淺襟儒裙,外罩一件金絲雲邊的透明紗衣,姣好的身形清晰可見。如瀑青絲慵懶地散落一地,像一塊柔順的綢緞。她的手中躺著一隻青綠色的檀木綣雲簪,簡單又明快的紋路,鎖住了她的全部思緒。
啊,已經是第三個年頭了呢。
柳眉輕皺,少女直起身子,柏木的窗欞似乎舍不得那青絲離開,留下暗香縈繞。少女微笑著用木簪挽起發髻,目光飄向院子的另一端。
笑聲如六月豔陽在落英園飄散開,“姐姐!夫人喊你呢!”不遠處,出現了一襲淡綠色襦裙的女子,正向她揮手。
叫做優心的少女應道,“好,我就來。”
淡綠色的女子聽後便笑吟吟跑開了,優心走到院內,視線落到了那棵飄零的桃樹上。
不知不覺,已經三年了呢……
三年前——
當我回過神時,我隻身立在喧鬧的集市中心。麵對周圍陌生的一切,我隻覺得腦中一片空白。車水馬龍,人流湧動。我茫然看著周圍身著粗布漢服的人們各自叫賣著,愣在那裏不知所措。我哆嗦著嘴唇,想要問他們這是哪裏,可是又不知該如何開口。不一會兒,周圍的原本忙碌的生意人停止了叫賣,行人匆匆的步履也緩慢了下來,他們就像是來往久了而有了默契一般,都向我投來異樣的眼光。
我被他們看得渾身發毛,看著麵前這些用粗麻布將自己裹得緊緊的,除了頭以外全都包在衣服裏的陌生人,再低頭看看自己,身上依舊是單薄的連衣裙,大塊的雪白肌膚暴露在外,也覺得是有點不對勁。
沒有一會兒的功夫,聚集的人群多了起來,人們交頭接耳議論著我。我嚇壞了,不由得退到一邊,然而一陣劇烈的嘶鳴聲伴著雜亂的馬蹄聲從不遠處衝了過來,人們叫喊著急忙退開,沒有人注意到我仍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呆呆坐在路中間。
直到馬蹄就要落下的那一刻我才意識到危險,就在我暗想我命休矣的時候,那馬卻像是見到了鬼魅一般仰起脖子不敢落蹄。馬的主人便趁機扯住了韁繩,讓它安分下來。
"公子!公子!"順著馬兒來的方向,一個馬夫打扮的男子急急忙忙跑了過來。
馬的主人從馬背上下來,向我伸出了手,"姑娘,你還好吧?"陽光從他背後落下,晃得我有些眼花。他的臉上掛著抱歉的笑容,那樣精致好看的五官,簡直就像是畫出來的一樣。
我怔住了,看著麵前的少年,不知該說什麼才好。愣了半天,也沒好意思碰他的手,自己從地上站了起來。
一旁的馬夫見我不說話,嘟囔道,"這該不會是嚇傻了吧?"
少年瞪了他一眼,又對我道,"姑娘,你有沒有傷著?"說話時他打量我,似乎是見到我衣衫襤褸,灰頭土臉的,有些過意不去。
我還沒緩過神來,隻淡淡道,"我沒事。"再不想多言,轉身欲走。
少年忙道,"姑娘留步。"說著把身上的深青色披風解下來給我披上。"今日衝撞了姑娘,哪有不賠禮便讓走了的道理。還請姑娘到府上歇息壓壓驚吧。"
我先是嚇了一跳,然後意識到自己這一身著裝是過於暴露了,因此沒有拒絕少年的披風,可是聽到他邀請我去他家裏,眼色便暗了下來,脫下披風交還到他手上。"謝謝你的好意,我還要去找我爸,還是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