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宅裏冷冷清清的,空曠的客廳裏回蕩著茶杯與桌麵碰撞的細響,雕花家具,實木地板,無處不透著專屬於上流社會的高貴。

丁美琳已經觀察葉誠很久了,他始終都沒有開口的意思。這個沉穩老練的男人,明知道她想知道什麼,可是他就是不開口,果然薑還是老的辣。

過了一會,丁美琳終於笑了,很隨意地問道:“老爺,您今天怎麼這麼嚴肅呢?”

其實丁美琳完全明白葉誠的心思,葉家為蘇涵母女訂的航班晚上七點起飛,現在已經六點半了,在這樣一個特殊的日子裏,作為一家之主的葉誠想必也是有些擔憂的。

葉誠依舊麵無表情,沉了一會氣,他很嚴厲地哼了一聲:“軒這幾天沒有回家,也不知道他在幹什麼。”

雖然有些憤慨,葉誠的語氣還算是平靜的。他總希望兒子可以多理解一點父親的良苦用心,不要總讓這個做父親的強行要求什麼他才去做,可是,葉俊軒顯然並不懂。也罷,最後的七天總算捱到了頭,葉俊軒也應該沒有怨言了,接下來,他必須要按照家裏的意思去做。

“您就不要擔心了,相信軒他自有分寸。”丁美琳妖嬈地笑了笑,她從不擔心這些,因為她有的是時間和葉俊軒耗下去。多少年都等過來了,還在意這最後的一天麼?

葉誠再次歎了口氣,沒有再說什麼。他並不是不相信兒子,而是他心裏有一種強烈的預感,今天似乎會出現什麼差錯。人老了,總會有這樣那樣的擔憂,也許是他多慮了。

“那個蘇涵……現在應該已經去機場了吧?”雖已勝券在握,丁美琳還是要在葉誠麵前表現得低調一點。丁美琳是想提醒葉誠不要忘了那個賤人的事情,說好今天要送她離開A市的。

葉誠凝望著窗外,並沒有回答的意思。他直接跳過這個問題:“那天讓你辦的事情怎麼樣了。”

葉誠那天吩咐丁美琳給葉俊軒打電話,說要給蘇涵一筆錢,算是對她的補償,同時也警告她不要再回來了。丁美琳一直沒向他彙報這件事。

丁美琳搖了搖頭,露出一副很抱歉的神情:“蘇涵不肯收下。”

這可不怪丁美琳,該說的她都說了,葉家對那個女孩也算仁至義盡了,是蘇涵自己不肯收下的,怪不了別人。

葉誠的眉頭蹙了起來,這個結果雖然很不愉快,但這也是他意料之中的事。這個女人,到底想對他的兒子怎樣?看她長得清清純純的樣子,竟然險些蠱惑葉俊軒陪她遠走高飛,紅顏禍水,真是紅顏禍水……

葉宅的電話鈴響了。

葉誠接起電話:“喂?”

電話裏傳來的是葉俊軒焦急的聲音。

“什麼?”聽過兒子說的情況,葉誠的眉頭蹙得更緊了。這簡直匪夷所思。

* * *

醫院病房裏,蘇涵靜靜躺在病床上,她那疲憊的麵頰上有些蒼白,微合的眼簾帶著幾分嬌媚,輕柔的睫毛彎彎的,像是一個睡著的娃娃。

葉俊軒一直坐在她的身邊,雙手緊緊握著她的手,她的手冷冰冰的,幾乎不帶任何溫度。隻要她一刻不醒來,他便一刻也放心不下。

這時候,蘇涵的眉毛微微動了一下,葉俊軒很快洞察到了她的變化,目不轉睛地注視著她的臉。不過一會,她終於緩緩睜開了雙眼。

“涵涵?”見蘇涵行了,葉俊軒的嘴角終於揚了起來,他很關切地望著她問道,“怎麼樣,你感覺好點了嗎?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蘇涵感覺頭還是有些暈暈的,好累,全身都沒有什麼力氣,靈魂都像是被抽空了一樣。她在葉俊軒的攙扶下坐了起來,靠在病床的床頭,又四周望了望,這才發現自己身在醫院的病房。

“我這是怎麼了?怎麼…在醫院?”一切都來得太過突然,她完全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麼事情。最後的記憶片段停留在和軒離別時的鐵軌邊,那列飛馳的列車開過來之後,她就失去知覺了,再然後,她就來到了這裏。

可是……她現在不是應該已經在飛機上了嗎?不是應該已經離開了他的身邊,飛往另一個遙遠的地方?可是,他為什麼還在陪著她。一切都是那麼不可思議,這是不是她的夢境,其實她早就離開他了,因為太過不舍,所以才會夢到他?……

葉俊軒溫柔地笑著,幫她掖了掖被角:“你剛才暈倒了,嚇死人了知道不知道?”

那列火車開過去之後,葉俊軒看到蘇涵暈倒在地上,他立刻跑了過去,還把她送到了醫院。這個丫頭,居然還想用這種方式和他訣別,也沒問過他答不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