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7年國民革命軍北伐,在運河沿線與孫傳芳的軍隊激戰,界首鄉師遭到嚴重破壞,經費來源斷絕。黃質夫組織師生盡力保護學校,並提出“先生不拿錢,學生帶飯來吃”的口號,堅持繼續上課。在學校極端困難的情況下,他仍然關心民眾的疾苦,履行鄉師為社會服務的宗旨。孫傳芳的軍隊潰退時,大肆搶劫掠奪,許多商店、居民受害。鎮上一家當鋪因建築堅固、財物隱藏得秘密沒有受到損失,可是事後當鋪老板卻與地方豪紳勾結,謊說財物被搶劫一空,陰謀侵吞民眾典質的財物。黃質夫仗義執言,為民請命,組織全校師生遊行示威,並親自到縣政府檢舉告發,要求政府嚴辦。這個舉動震動了高郵全縣及蘇北地區,縣政當局被迫將當事人判刑入獄,所有典戶均贖回財物。界首鄉師師生的正義行動受到民眾的稱讚。

1927年夏,黃質夫調任國立第四中山大學南京中學鄉村師範科主任,它的前身是1923年建立的江蘇省第四師範分校,1932年改為江蘇省棲霞鄉村師範學校,位於南京近郊棲霞山。經過曆年戰火,學校設施損壞嚴重,屋破牆頹,荒草塞途。黃質夫接任不久,孫傳芳軍隊渡江南犯,棲霞成為戰場,居民大都遠避。他不顧危險住在學校裏守護校產,每天與駐軍周旋,與傷員、遺屍為鄰,有一次幾乎被流彈擊中。戰事結束後,他立即著手恢複學校,組織師生參加蓋房、修路、植樹、開辟生產園地。為了節省有限的經費,他帶頭苦幹實幹,到江邊扛運木料,雙肩壓腫了也不休息,與師生一道抬土、運石、拉石滾,修築道路。在改善學校物質條件的同時,他更注重“軟件”建設,選聘優秀教師,改設教學課程,改進教學方法,實行嚴格訓練,探索鄉村教育的新路。

經過幾年慘淡經營,棲霞鄉師麵貌一新。攝山腳下豎起一座座寬敞明亮的校舍,教室、禮堂、自然科學館、農業研究室、理化器械室、圖書館、師生員工宿舍等均初具規模。教師隊伍人才濟濟,如國文導師任中敏(後在多所高校任校,著名詞學家),何棣先(後為貴州大學教授、係主任)、鮑勤士(著名學者)、汪靜之(著名作家),數理化導師高直侯,音樂導師敖克成,教育導師胡宏模、姚虛穀等,都是當時教育界的佼佼者。學校設有實習基地,有農場、林場、各種工場。學生們參加農事、園藝、飼養、建築、縫紉等生產勞動,手腦並用,增長知識和才幹。學校還舉辦各種社會事業,為鄉民提供多方麵服務。如舉辦民眾學校,組織農民讀書識字;舉辦民眾茶社,“提倡正當娛樂,指導休閑生活”;成立農友社,研討、改進農事,提倡植樹栽桑,介紹農業技術,推廣優良品種等;辦起醫院、婦產醫院,免費為鄉民看病。有一年穀賤傷農,鄉民生活發生困難,黃質夫親自到鄉村調查,多次與中國商業儲蓄銀行南京分行接洽,獲得低息貸款一萬餘元,救濟棲霞附近20多個鄉村,幫助鄉民解決生活困難。報載“鄉民歡聲雷動,愛戴莫名。”

棲霞鄉村師範辦得很出色,許多知名人士如梁漱溟、黃炎培、陶行知、馬寅初、郭秉文、陳立夫等,相繼到學校考察、演講,全國各地不少學校和教育機構派人到學校參觀。有的考察報告中說:“該校設備之整潔,工作之緊張,教學之認真,學風之純樸,教職員精神之團結,有非他校可及者。”有人認為“棲霞鄉師在鄉村教育中獨樹一幟。”

在創辦棲霞鄉師過程中,黃質夫幾次與行政當局及當地惡勢力作鬥爭,表現了他剛正不阿的品格。棲霞寺寺僧倚仗國民黨政府高層人士中佛教信徒的勢力,借口清理寺產,將農民辛勤開墾出來的山地據為己有,強迫簽訂主佃契約,繳納田租。貧苦農民無錢無勢,抗爭屢敗。黃質夫同情農民遭遇,主持公道,與寺僧進行說理鬥爭。寺僧遷怒於黃,誣告棲霞鄉師挖墳毀墓,霸占寺廟土地,南京法院將黃傳訊拘留。此事引起教育界公憤,江蘇省中等學校校長聯名發表公告,譴責棲霞寺僧和司法部門的不法行為,京滬等地輿論機構也進行聲援,南京法院不得不宣布黃質夫無罪釋放。陷害不成,行政當局又以棲霞鄉師管教不力為借口,要求校長辭職,並以行政手段將黃調離。黃質夫終於被迫離開棲霞鄉師,但他發表《為南京中學棲霞鄉村師範事告遠近鄉教同誌書》,訴述自己離開“朝斯夕斯,寢斯食斯”的棲師,“非忘情於鄉村教育而去也,亦非不顧事業而去也,乃因環顧現時之是非顛倒,黑白混淆,不得已而去職也”,“身體雖去,而精神上終不能忘也”。他對棲霞鄉師確實是念茲在茲,不能忘懷的,離開後僅於1931年8月到浙江省湘湖鄉師主持了幾個月的校務,又在1932年初回到棲師繼續擔任校長,直到抗日戰爭爆發,日軍向南京侵犯的前七天才離開學校,踏上流亡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