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虐心(2 / 2)

“耶律寒天通過七星閣傳信,要改變比武日期和地點。半月後比武,地點改在據此百裏之外的落風山。”

“提前了?”

季良倒背雙手在屋子裏踱了兩圈,停在了兩楹間瘦竹古董架前,盯著一隻瓷瓶不放。

“此次比武絕不同小可,強強聯手在暗,我們在明。王爺隻身赴約,總管,紅衣覺得不安。”紅衣手捏下頦,眉頭皺緊。

“你今夜動身去找王爺,影衛你帶去。”

“王爺若是勸不回夫人,如何肯回京城?”

“宮裏來人了。”季良看了紅衣一眼,微微頷首。

“這?”

紅衣正待發問,卻見季良使個眼色,急忙吞下了後麵想說的話。

“季大總管,王爺當真沒有回來麼,這可如何是好哩?”一個項短頭圓,麵皮白淨的胖太監轉過遊廊,抬足邁過門檻走了進來,兀自抹著額上的汗珠。一身肥肉蹭著明晃晃的軟黃緞子宮袍,沙沙作響。“咱家還等著回京交旨,這可如何是好哩?季大總管,這可如何是好哩?”

聲音尖細卻溫潤,夾雜著些微未變的鄉音。

“王公公!一向安好?”紅衣急忙抱拳,身子略彎一彎。他常年跟隨軒轅一醉出入宮廷,對宮內人物並不陌生,今見陛下身邊伺候的內承奉王深居然出現在這桑榆鎮,心裏隱隱不安。

“紅衣統領,事情緊急,快帶咱家火速追上王爺。王爺無故離京,陛下十分不悅。”王深言辭急切,一對淺灰的瞳仁不安的眨動。拿著手巾又抹了抹臉,一張胖臉泛著瑩瑩光澤。“已經立秋了,天還是這樣的燠熱難熬。”

“這……王公公,在下也不知道王爺行蹤,”紅衣一臉的為難。“王爺最近身體欠安,心生煩躁,王爺自己便是懸壺高手,知道病的因由,出去散淡三兩日,待痊愈了自會回京。”

“紅大人!”王深知道身為五品中郎將的紅衣比四品的季良還不好惹,他是軒轅一醉的貼身扈從。王深掛著一臉的魅笑湊近了紅衣,對著紅衣的臉低低說道。“二位大人想知道陛下因何震怒麼?”

“天意自來高難問,下官等如何敢……揣摩聖意。”一股濃鬱熏香味道頂入紅衣腦中,鼻翼抽搐幾下,極想掩鼻後退。又聽得話中有話,強忍著要打出去的噴嚏。

“王公公與我等還要賣個關子不成?”季良笑著走近,搬住王公公的肩頭,親親熱熱扶他坐下。

嗬嗬嗬……

“咱家隻聽說陛下要為王爺賜婚。”王深眉尖一挑,肥胖的身子歪向季良一邊,生怕外麵有人偷聽,故作神秘。“不見王爺咱家如何回去交差?”

咯噔一聲,心中翻個,紅衣眼神一凜,卻撞上了季良淺褐色的眼珠。

如此如此,這般這般,王深悄悄袖起一張薄薄的紙片,心領神會的悄語幾句。

季良聽得事關重大,不敢自專。又不能掉以輕心,若是萬歲爺一怒之下真的頒了一道聖旨,事情就會走到一個死胡同。以王爺的個性,不是情願這事便不好解決。

隻是自家這神仙一般人品的公子如今去向了何方?

三個人的眼睛幾乎同時望向了窗外,此時火紅晚霞徐徐鋪張,整個天際染成了一片火海,象是燃燒了起來。

軒轅一醉一個人頂著明晃晃的大日頭,不停地穿梭在桃花鎮的大街小巷,卻絲毫沒有查出舞陽留下的痕跡。原本如玉的臉此刻蒼白如紙,下巴上冒出了青青胡子茬,不染纖塵的雪白吳綾襴袍也皺了起來。

奔波了整整三日,一點沒有舞陽的消息,心中憂慮與不安交織,惱恨與悔意糾纏,直怪自己不該一時心軟縱放了她出來。口中幹渴,一團火在喉間簇簇燃燒。身姿不再挺拔,俊美無儔的容顏寫滿了疲憊。

走著走著,遠處三道亮麗身影出現在青石板的拱橋上。唰地一下,軒轅一閃身靠在了小巷一角。

喉間劇烈翻滾,一顆心砰砰直跳。

黝黑瞳仁幾乎噴出火來,陰霾霎時撲了滿臉,怒火和莫名的酸楚在肺腑裏撞擊往複,隻覺千斤巨石壓在胸口,痛得無法呼吸。胸臆間煩躁異常,五指死死捏在一處,攥得關節發白。

舞陽!舞陽!

葉清舞!

軒轅一醉心裏狂喊,連日來的擔心緊張如今化作憤怒,嘴唇抿成了一線。剝去堅硬的外殼,心底那層柔軟被舞陽輕易掠奪,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那個沒心沒肺的佳人此時言笑晏晏,一臉的輕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