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騰地站起,馬三知的手已經扼向了他的喉嚨,不想來人身子滴流一轉,閃了過去。
“放肆!”蘭花指一翹,妖冶男子拈起一條雪白手巾擦了擦嘴角。“咱家在此,也敢放肆。”
明珠反應迅速,連忙對馬三知揮手,示意他退至一邊。
“不知大人是誰?還請大人明示!”明珠含笑螓首,一雙媚眼在來人身上流轉,暗自打量。
“千嬌美人兒,連咱家都不知道?”
啊——哈哈哈……
一陣桀桀怪笑,陰森森地在雅間裏響起,蘭花指一挑,桌上的官窯茶盞突然飛起,茶水成一線迭次滑入妖冶男子手中,手腕一翻,一片二寸左右六角冰晶托在了掌中。
“咱家是——魅語!”
“魅語?”明珠倒吸一口冷氣,嚇得幾乎躍了起來。“你?”
明珠與馬三知同時匍匐在地,大禮參拜。“屬下參見總使!”
“恁地,咱家不像?”魅語扭著腰坐了下來。“一群廢物,來的人被軒轅一醉和桓疏衡端了幹淨尚且不知。”
“什麼?”
“你們兩個早被盯上了,真是愚蠢。”魅語依舊翹著蘭花指,細細打量著自己的手指,似乎十分滿意自己新修剪的指甲。
一陣死寂,明珠與馬三知如被雷擊,都呆怔了。
“你——火速趕往城外十裏堡,有人接應。”魅語突然冷了臉子,對著馬三知說道。
隨即看看明珠,馬上換了一副親熱笑臉。“美人兒,你暫時委屈下,就在胭脂巷呆幾日。內奸已經除盡,教主很快趕到這裏。”
“屬下遵令!”
嗬嗬嗬嗬——又一陣陰測測的冷笑。
“走!”魅語一伸手,打開暗門,三個人鑽了進去。
馬三知一路磕磕絆絆跑到十裏堡的時候,等待他的不是接應的人——是冷言冷雨並石非等桓疏衡的貼身衛士。
次日寅初時分,天剛放亮,便有無數羽衛包圍了整條胭脂巷。一具身著夜行衣的女屍伏在秦王外宅的台階上,眼裏俱是詫異,雪白藕臂外露,蘭花玉手猶自指向府門。
胭脂巷四個拐角處,有八具暗衛屍首,俱被一指敲碎喉管,臉漲的紫紅,活活憋死。
軒轅一醉並不看向女屍,隻是負手看著八暗衛,一張俊顏凍住一般沁出冰冷,清晨的一縷陽光照在他的身上,溢起一層淡淡薄霧。
季良紅衣幾個俱慚愧不語,不敢言聲,侍立在一側。
桓疏衡細細打量著女屍的臉,蹙眉沉思,一對墨黑星子墜入了無邊無際的深淵。
舞陽完成了抓捕顧中丞的任務,依令趕至胭脂巷與軒轅一醉會和,正撞上這樣一幕。不用多想,便安閑地走到紅衣身旁站直了身子,隻有一對眸子暗自打量八個暗衛的咽喉。
生生不吸——好霸道的鎖喉術!
這招失傳了幾十年歹毒的絕技居然隻用在了暗衛身上,顯而易見是對手在跟軒轅一醉挑戰。
惡魔當前,不能不注意,撩起眼皮看了幾眼,分辨不出那個修篁一般身姿的男人此刻作何感想。
“——過來!”軒轅一醉突然冷漠吐出兩字。
舞陽愣怔一下,知道是在喚自己,急忙走了過去,在軒轅一醉身側停住。
“倦倚闌幹看魅語,醉眼朦朧千嬌笑。”軒轅一醉目光依舊停在暗衛的屍身上,嘴裏淡淡吐出一句。“這手法見過?”
舞陽緩緩搖搖頭,俯下身去,細細查看一個暗衛的咽喉,心裏也自酸澀八條鮮活的生命就這樣成了過往,心裏長歎一聲,沒有說話。
季良一招手,第五和歐陽幾個圍攏過來,分別查看暗衛的傷口,個個心驚,彼此對望,俱不言語。第五和歐陽的目光同時掃了舞陽一眼,站直了身體,不敢交頭接耳,隻是彼此都有些許疑惑。
季良看主子示下,急忙吩咐人等將屍首搭了下去。
“走!”
軒轅一醉轉身向外走去,舞陽急忙站起身子跟在這惡魔身後。心思千轉,思量著他方才的話——魅語千嬌。
兩個青樓女子與此事何幹,本不入流的小人物從他嘴裏再次翻騰出來,怎一個怪哉了得。
不過此時連日裏發生了太多事,她無暇整理自己,心裏裝的都是十三年前葉氏的案子,師父的意外中毒,一顆心已經裝不下這許多是非。
“又在算計什麼?”
軒轅一醉一路上閉目不語,待下了馬車,攜著舞陽走進內書房,看著舞陽神色不比尋常,心裏微微一沉,嘴角向下壓了壓。
“聽聞王爺言出必諾,奴婢在想王爺曾經許過的話。”舞陽扭頭看了軒轅一眼,突然展展眉眼,抹出淡淡笑意。
“你說什麼!”軒轅一醉低喝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