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答應了他什麼條件?”
林雲又呆了呆,下意識的搖頭:“沒有。”
“沒有?”他有些懷疑的皺了皺眉。
林雲的思緒在腦中盤旋數次,最終微笑:“是他答應了我一個條件。”
“哦?”
“他說會好好照顧我和家人!”
他忽然也笑了:“來,陪我走走!”
林雲趕緊抬腳跟在他身側。
走了幾步,他忽然又問了聲:“誰帶你來這邊的?”
“是我自己……”
“你?”他側身看了她一眼,“此處離大廳頗遠,你怎麼找來的?”
“花香。”鼻尖不斷侵襲的香氣,已然濃的化不開。
“花香?”他恍然,“難怪……”他嗬嗬笑道,“你有一個格雷諾耶的鼻子。”
格雷諾耶?是誰?
看她一臉疑惑,他難得耐心解釋:“一個對氣味特別敏感的人。”
林雲有些腆然:“從小我就喜歡花草,所以……”
“是麼?”他忽然來了興趣,“年輕人中,喜歡這個的,已經很少了。”
“呃……我小時候一直跟在外公身邊,受他老人家的影響太大了。”說完,林雲忍不住偷睨了一眼,卻見他一臉平靜。
又走了一會,他忽然說道:“到了。”
到了?林雲抬頭,不遠處,一扇高聳的大鐵門,很是突兀,門前,一著黑衫男子,身形,頗為熟悉。
待走近之後,她頓時訝然:“廷叔?!”
對方卻微笑:“小姐認錯人了!”
林雲這才看清,此人的眉眼比廷叔深邃了幾分,麵部線條也硬朗許多。
“老爺!”他一臉恭敬的轉向先前的老者。
“來,我們進去吧!”
經過那人身旁時,林雲忍不住又偷偷望了一眼,卻不料,正對上他的目光,大為尷尬。
他卻不甚在意,笑著解釋:“沈佐廷是在下胞兄!”
難怪,林雲恍然。
沈家主人忽然回頭:“佐成!”
“是!”沈佐成小跑至大門右側,往牆上輕輕按了一下,鐵門“咯呀”的緩緩打開。
林雲跟在老者身後走了兩步,卻發現沈佐成依然站在門外,不由得停下了腳步。
老者沉聲道:“進來吧!”
林雲趕緊抬腿跟了上去。
依然是青翠的竹林,因為空間的開闊,高拔的有些恣意,微風拂過,嬈嬈而婆娑。
竹林外麵,是一整片的鳳凰木,花開的極豔,紅得恰似夏日驕陽,令人目眩。
林雲看的有些呆了,一向都不太喜歡顏色太過豔麗的花朵,可是,這一刻,她卻忽然覺得,惟有這一片如火焰般的通紅,才可如此的奪人心魄。
再往前走,繁密的黃金樹葉下,間或有鮮紅的懸鈴花和紫色六出花迎風招展,隻是林雲的注意力大半已被先前的那股奇特花香所吸引,一路嗅著空氣中的芳香。
可是,不知為何,越往前行,花香竟越來越淡,一些知名或不知名的味道充斥在鼻端,漸漸的蓋住了那陣香氣。
“到了!”老者指著一棵約十餘米高的樹木說道。
到了?林雲有些狐疑的抬頭,圓卵形的葉子中間,散落著許多白色花朵,有幾分似芙蓉。正仰首間,有片落葉從空中飄嫋而下,剛巧落在她肩頭,她隨手拿起,葉片兩端皆有細小絨毛,觸摸上去,指尖有微癢的感覺。
沒有一絲香味!
忍不住側身看了看身邊老者。
“可曾聽過這樣的說法,台風中心總是最安靜的區域?”
林雲大奇,不禁又多看了幾眼那些白色花朵:“這是什麼花?”
他微微一頓:“有人曾說,它有些似傳說中的‘上關花’,可是……你可曾聽說過‘上關花’?”
上關花?曾聽外公說起,徐霞客曾在他的遊記中提及此花,“花黃白色,大如蓮,亦有十二瓣,按月則潤增一瓣……土人謂之十裏香”,可是,此花真的是上關花麼?
“不是說上關花就是木蓮花麼?”
他但笑不語。
林雲會意,亦笑著問:“不知它的名字是什麼?”
“未名!”
“未名?”
那老者卻不再搭腔,顧自往前走去,林雲愣了片刻,趕緊跟上前去。
走了幾步,香氣又漸漸濃鬱起來,她心底不由得暗暗稱奇。
“原本這裏還有一棵的。”在一處空僻處,沈園主人停住了腳步,喃喃道,“幾十年前我從獅城將它們帶到香港,原以為還可以再陪個幾年的。”
陡見他的寂寥,林雲不知該說些什麼,頗有些局促。
“回去吧!”不到半分鍾,他卻揮了揮手,往原路返了回去。
走到那棵未名樹下時,林雲下意識的往身後看了看,那兒,依然綠樹如蔭,幽邃蔥蘢。
穿過竹林,香味頓時淡了幾分,鐵門外,依然是站得挺直的沈佐成。
大門合上的那一刹那,林雲忽然有種潘多拉魔盒被蓋上的錯覺。
三人靜靜的走過林雲最初經過的那片竹林,重新看到林外的繁花時,鼻尖的香味已極淡,林雲頓時明了,定是之前的竹林,遮擋住了未名花的香氣。
回到大廳時,正巧玉姨和順嫂從偏廳走來,看見林雲他們,大為愕然,呆了數秒,才反應過來:“老太爺!”
“老大呢?”見眾人不語,他揮揮手,“又不肯下樓來了?”
“大少爺說想在書房看書,叫我們不要上去打擾他。”順嫂應道,“老太爺,要不要給您泡杯普洱?”
“佐成!”
沈佐成趕緊上前,扶著他上樓。
林雲看著他的身形慢慢消失在二樓的拐角,莫明的,忽然有些失落,出了林子後,他似乎就徹底忽略了自己,且……由頭至尾,他似乎都不曾問起沈淵海的去向。
沈淵海……不知道他的手術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