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一會,玉圭神君率先開口,打破了亭中的沉默,他抿著如琥珀般的茶水,眸光清遠,聲音不大,正好能夠讓天策神君聽到,隻有三個字,道,“不甘心。”
天策神君一腔的話語被不甘心三個字堵住,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不甘心啊,”
玉圭神君坐在亭中,四下如振翼,鬆色灑然而上,一片晴綠,他飲著茶,好像在喝苦酒,道,“隻是帝君在上,雷霆雨露都是君恩,也隻能忍著,等著,想著。”
玉圭神君的聲音聽上去很平靜,就好像是億萬年寒潭中的水,早已經冰寒到骨子裏,他繼續說話,道,“這次紀元中,玄天聖君罕見地要衝擊帝君之位,前所未有,前所未見。我恰逢此事,當然得參與參與。”
天策神君搖搖頭,不知道該說什麼。他雖然入天庭的時間比眼前的玉圭神君要晚,可作為帝君嫡係,一步一個台階,走得很穩,積累雄厚,以後前途廣大。他這樣簡在帝心的人要是勸說眼前的玉圭神君,那就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玉圭神君又看了眼跟前的這個很談得來的朋友,古板的麵容上露出少許微笑,道,“當然了,我隻是動一動,看一看風頭,玄天聖君現在的聲勢也隻如此了。”
天策神君聽出了玉圭神君沒有說完的意思,玄天聖君現在的聲勢,是讓玉圭神君等人謹慎看好,願意賣一賣人情,遞個橄欖枝什麼的。如果玄天聖君失敗了,他們損失也不會大,但一旦玄天聖君衝擊的姿態再度上揚,他們恐怕真會下注,搏一搏從龍之功。
“時勢。”
天策神君站起身來,衣袂帶風,嘩啦作響,此紀元真的非同小可,連天庭的秩序都會受到衝擊啊。
西牛賀洲,真武大帝現出頂門慶雲,清亮如水,上有金燈瓔珞,不小億萬,來回搖晃,光明如簷下滴水,絡繹不絕。再仔細看,就會發現,他的腳下一動,就會有細細密密若織網般的痕跡,地氣順之氤氳而來,綿綿長長,不見盡頭。
實際上,真武大帝一動,不但腳下原本寶霄宮的勢力範圍,連同鳳仙郡的一部分,以及西牛賀洲其他地盤上,都浮現星星點點的龜蛇之氣,陰陽相抱,圓滿完美。
可以看得出來,經過一段時間,真武大帝已經把天庭在西牛賀洲的根基粗略地祭煉了一番,連綿成一片,有了大概。
這樣的結果,毫無疑問,是個好的開始。
“不過,”
真武大帝麵上的笑容剛剛浮起,旋即就隱去,他抬頭看向天穹,目光落在天界天庭上,在那裏,氤氳的紫青正在鼎沸,在他這樣的帝君眼裏,和往日稍有不同。這樣的氣運外相,來自於天庭眾神們的念頭想法和行動,在無聲無息裏,掀起波瀾。
“真能生事。”
真武大帝都沒有想到,自己接受了那位九荒大聖送過來的西牛賀洲部洲的各種祭煉之法,然後投桃報李,許之對方天庭行事,結果對方能夠抓住機會,來這樣一出。不得不說,對方真的把這個機會用到了骨子裏,半點沒有浪費。
“天庭,”
真武大帝也不得不承認,玄天聖君和九荒大聖這次掀起衝擊帝君的姿態能夠引得天庭上下矚目,人心浮動,固然是因為這樣的事情非常罕見,更重要的還是天庭自封神後在高歌猛進之時,內部也出了一些問題。
“慢慢處理。”
真武大帝看在眼中,念頭起伏,實際上,天庭內部神靈的的階層固化問題,內部分化問題,等等等等,帝君們都看在眼裏。隻是天庭和玄門道宗梵門不一樣,天庭的根基在於天官製度,久而久之,就會出現官僚化傾向,不以人的意誌為轉移。
說到底,天庭即使是諸天萬界的巨無霸,可掌握的頂尖資源上與其他巨無霸相比沒有多少優勢,天庭中出眾的神靈又多,從而越往上走,越不容易。
按照帝君的想法,內耗格局太小,最好的就是在此紀元中為天庭開疆拓土,占據更多的地盤,承載更多的運勢,容納更多優秀的神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