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姐獨自南來原是不放心賈璉的,但轉而一想,若讓他也跟來反倒又要生出些新相好,自己再怎麽防範,千密也得有一疏,卻不如仍待在京中不易生事,所以索性派了人盯著,自己安心南來。第二日起了一早,扶了平兒往議事廳去,卻發見寶釵已在從頭整理了。鳳姐道:“呦,我隻當自己從來最勤快,真是不比不知道,一比嚇一跳啊。”寶釵道:“誰敢跟你比呢,我因晚上偶然想些事情,睡不太著,到中午要再歇歇呢。”這時,探春進來道:“不好意思,我竟遲了,咱們這就開始吧。”就這樣,幾人小試身手,隻兩個時辰便將榮府一切安排妥當,其後合計商號的事。鳳姐與幾人跑裏跑外,忙這忙那,漸有不勝之態,心想如此下去如何是好?平兒私下裏薦她早起在園子裏跑上一跑,神清氣爽,還增體力。鳳姐堅持了幾天,果覺有效,眉頭一皺,計上心來,何不叫寶釵等也行此法,終究是對眾人有好處的。於是派人傳出話去,叫相應人等應許,明日起自己親自點卯,有不到的定不依的。
就這樣,第二日一大早,黛玉、寶釵、探春、湘雲站了一排,鳳姐執鞭教訓。但聽她道:“你們幾個以後都是要作管家奶奶的,沒有過硬的身子怎麽成?那些個下人不都得反了,欺負到你頭上?尤其是顰丫頭,風吹吹就倒了,身上沒幾斤肉,一提就起來的,都要給我練好過來!趁著這會兒有空兒,我來親自督導你們!”啪,湘雲鼻子裏的瞌睡泡破了,她竟是站著也能睡著。鳳姐額上青筋一見,鞭子一響,喝道:“先給我繞著園子跑十圈!”黛玉驚道:“十圈?嗚呼呀,你還是直截勒死我算了。”鳳姐道:“顰兒跑不動可以走下來,但不許停,其他人都好好地跑!”又一聲鞭響,嚇得幾人忙活動開來。
嗚~~,湘雲象一陣風似的出去了。探春歎道:“唉,這一個竟是不用練呢。”三圈過後,寶釵已然不支,央求道:“三丫頭,拉我把。”探春勉強帶她一起跑。黛玉則一步一踮腳地在傍蹓躂,美滋滋地道:“生活真美好啊,生命在於運動。”看得二女眼中直冒火。嗚嗚~~,湘雲又竄了過去,跑得昏了頭,出園去了。巧姐在鳳姐身邊呼道:“姑姑們加把勁!”探春道:“你、你偏心,為何不讓姐兒跟我們一起跑?”
累了一上午,終於該開飯了,湘雲大嚷道:“嗚哇,不知吃甚麽好東西?”黛玉扇著涼道:“累死了,這時就是一整隻烤豬,我也能全吃下去。”咣,話聲方落,襲人釋下一盤烤乳豬,笑道:“姑娘是神算呢,二奶奶吩咐給你加餐,正是這玩意。”黛玉眼前一黑,向後歪倒,瀟湘館的人在一邊大呼小叫。寶釵拿起自己麵前盤中物道:“平兒,這是甚麽?”平兒道:“蘋果啊。”寶釵道:“我知道,我就吃……這些?”平兒道:“二奶奶說了,寶姑娘有福相雖好,但過猶不及,還是防著些吧。”湘雲早動筷大嚼連呼:“人間美味!不知是誰的手藝?鴛鴦姐姐,你也嚐些。”鴛鴦捂住嘴,險些吐了出來,連忙擺手婉拒。探春歎道:“唉,天之降大任於斯人也……”咬了口盤中的生胡蘿卜。門口,翠縷向鶯兒道:“咱們姑娘受得了嗎?”鶯兒道:“唉,就看她們的造化了。”
寶釵得鳳姐、探春二傑鼎力相助,又有黛玉在傍屢薦奇策,隻數月之期便大收效用。薛家在南京原本底子不弱於京中,當時以其地為基,竟大大作將開來,廣布江南,與北邊連成一片。幾人卻是在不知不覺中達此,後來曉得,自然歡喜。是日,幾人照常在議事廳商討,黛玉也在,有一搭沒一搭地插個嘴,其餘多在把玩擺設。忽而薛家夥計稟報,一群苗人來拜,指名要見寶釵。鳳姐道:“苗人?沒記得咱們跟那些人有交情。”探春道:“且會會再說。”
幾人因由寶釵打頭,出到前廳,便有一珠冠苗衫的年青女子偕二侍從向幾人行禮。張德輝已在此,當即道:“當家的,這位是白苗族長阿奴姑娘,族長大人,這位就是我們當家的了。”(仙劍人物再次前來客串)阿奴微微一笑,道:“薛掌櫃,幸會,當今天下,誰人不聞恒舒號的大名,我們便是慕名而來。”寶釵還禮道:“豈敢,族長請坐。”幾人落座,阿奴敘下來因道:“各位想也知道,我們白苗族向與漢家極睦,亦不禁通婚,多有漢人在苗疆我們地界行商。通商自然有利我二族,但其間大礙繁多,患慮也極多,因此我們想著請個精幹的大商號專管這事,也好令一切皆宿正軌,而我們當然不能略去天下第一的恒舒號。”寶釵道:“族長謬讚了,此事我已知曉,極承青眼,尚請容薛某同眾人商議一番,族長不用客氣,就與貴從在敝處住下,想來不久就可給您一個明確答複了。”阿奴笑道:“當家的既這麽說,我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因由張德輝引向後麵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