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節 女老板善念救劫匪(3 / 3)

二毛睜開眼時,發現自己已經躺在市醫院裏,媽媽驚喜的臉上還掛著淚珠……這才知道,醫生已經搶救了他四個晝夜了……出事那天夜裏,他勇敢地同歹徒搏鬥贏得了時間,歹徒受到打擊,雖然捅了二毛一刀,他機智的呼喊聲又引來群眾“救火”,歹徒隻好驚慌失措地扔下朱老板逃走,警察連夜出動,已將兩名搶劫犯抓獲。

當初自己隻差一步就成了劫匪,而轉眼又成了勇鬥劫匪的英雄,李二毛覺得人生真是一場夢呀,他的眼淚止不住流了下來……

母子倆正為二毛獲得新生而慶幸呢,突然,病房的門開了,朱老板頭上裹著紗布,笑眯眯地走進來。獻上一大束鮮花後,握著李二毛的手說:“李先生,不是您一身正氣壓倒邪氣,我朱某人哪有今天?這一生我都注定要跟您合作了。”

李二毛身體恢複得很快,得到院方的允許後,市報、市電視台的記者紛紛擁進病房,拍照的,錄像的,把病房擠得滿滿當當,記者們定要二毛談談他舍己救人是源於一種什麼動力。

“把燈光關掉,相機收起來,我給你們講我的故事,我再也憋不下去了。”李二毛不顧醫生的勸阻,掙紮著坐起來“媽媽,朱老板,我李二毛是什麼英雄呀,不是恩人邱總裁拉我一把,我跟劫匪隻差那麼一步……”

李二毛斷斷續續地講了他在南方跟邱總裁相識的傳奇經曆。

“打那以後,我李二毛覺得身後隨時都有一雙慈祥的目光注視著我的一舉一動,我怎麼能對不起邱總裁的一片苦心,若說世界上最高尚的人,那就是南方某市雨華公司總裁邱雨華女士……”

“李二毛,好小子,我等你這句話已經好久了。”誰也不會想到,邱雨華此時已手捧鮮花,站在人群後麵了,“不過,有句話說得不對,邱雨華怎麼會是世界上最高尚的人呢,她當年才遇上過最高尚的人呢。”

“邱總,您怎麼找到我的?”李二毛簡直懷疑是在夢裏。

“叫我邱媽媽吧,孩子。”邱雨華把鮮花交給護士小姐,又跟李二毛的媽媽握手、擁抱,最後,長舒了一口氣,“我怎麼找到你的?你這迷藏玩得並不高明呀,我怎麼會找不到?”

邱雨華接過李二毛的地址後,立刻打電話跟當地派出所聯係,查問有沒有李二毛這個人。回答說沒有,身份證也不是在當地辦的,邱雨華就犯了疑,為什麼要說假話呢,這年輕人。李二毛上了車,身邊就有邱雨華的人跟上了,待查明李二毛的確不是壞人後,邱雨華又對母子倆的不幸境況產生了深深的同情。“李二毛是個本質不壞的好孩子呀,我既然拉他一步,就必須幫他到底。”邱總裁對自己說。從那以後,李二毛的一舉一動,都在邱總裁的關注之下。他做生意沒經驗,賠了錢,邱雨華得知消息,馬上派手下的“朱老板”及時幫助他擺脫困境,當然,李二毛家鄉的特產優勢也為公司創造了一筆小小的財富。

六、誰最高尚

記者們又把邱雨華團團圍住了。

“我沒什麼可說的。”邱雨華謙虛地說,“時至今日,我最喜愛的是一出京劇《鎖麟囊》,大家沒看過?那我講述一下大意,我喜歡它的原因,就是我當年遇上一位好人,跟戲裏的主人公同樣偉大善良。”

公元1976年春,東北某農村有一位知識青年叫鞏誌才,小夥子聰明好學,多才多藝,隻可惜父親被打成現行反革命,連累了他,集體戶裏跟他一同下鄉的同學先後都招工回了城,隻剩下他一人紮根農村,還受到不公正的政治歧視。鞏誌才就聽從老支書的建議,既然回不了城,那就在農村隨便找一個成分上跟他門當戶對的姑娘結婚,當一輩子農民算了。這樣,他相看了幾個出身於地富反壞右家庭的姑娘。可是,盡管小鞏樂意,人家姑娘不樂意,說自己受夠了成分不好的苦,寧肯嫁個殘疾人,也不能讓將來的子女再受政治歧視。鞏誌才萬念俱灰,悄悄從隊部偷出一瓶殺蟲毒藥“樂果”,跑到山神廟的老榆樹下自殺,正當他弄開瓶蓋,準備仰脖灌下去的時候,身後一雙手猛地抱住了他,回頭一看,原來是老支書的女兒!那晚上,姑娘發現小鞏情緒不對頭,已悄悄跟了他好久了。姑娘救下小鞏,嚴厲批評他對生命不負責任,並表示,自己早已暗中愛上了他!在當時當地,支書的女兒簡直就是公主,這怎麼可能呢。為表示自己的誠意,姑娘當晚在大榆樹下,把女孩兒最寶貴的東西給了小鞏,兩人海誓山盟,一定要堅強地生活下去,說不定峰回路轉,會趕上好時候呢。

寶貝女兒要下嫁鞏誌才的消息差點沒把老支書氣死,按當時人的想法,他家跟反革命結親,那還要不要黨性了!老支書行使自己當父親的權力軟硬兼施,怎奈女兒長蟲吃秤砣——鐵了心,說婚姻法上沒有不許嫁反革命崽子這一條。棍棒起不了作用,老支書就選定了鞏誌才這個軟柿子,想方設法讓小夥子跌進一個政治陷阱,說他謾罵偉人,替反革命罪犯的父親翻案,那可是死罪呀,姑娘想辦法支開看守鞏誌才的民兵,兩個人連夜逃出山村,來到一個偏僻小縣城,靠撿破爛為生。

那陣子沒戶口想活下去可太難了,小夫妻省吃儉用,還生怕被抓回去殺了頭,幸虧房東兩口子十分和善,白讓他們住房,還時常送點好吃的給已經懷孕的小妻子補充營養。

一個冬天的早晨,鞏誌才半夜去對麵山坡上背煤回來取暖用,小妻子倒洗臉水,不小心踩到冰上滑倒,摔得當時流產,血流不止。房東嫂子趕緊把她送到醫院,要不是搶救得及時,恐怕早沒命了。待病好可以出院時,房東塞給她50元錢:“妹子,別回去了,你爹已經打聽到你的消息,怕要很快帶民兵抓回你們去。”小夫妻覺得欠人家房租,還有百多元住院費,這走時又拿人家50元,那怎麼說得過去?房東說:“這算是緣分吧,你們什麼時候有了錢,再還我也不遲。”

就這樣,小夫妻雙雙給房東夫婦磕了頭,爬起來靠這50元錢爬貨車流浪到了南方。接下來,“四人幫”垮台,中國迎來了改革開放,兩人雖然沒孩子,卻有了錢。想起當年的房東,專程回去還錢,那裏已是人走屋空,房子換了新主人……

“那個大隊支書的女兒就是我邱雨華。我先後去過那小縣城三次,都沒查到那對好心的房東到底去了哪裏。”邱總裁遺憾地說,“倒是讓我們兩口子當了忘恩負義的人啦。”

真是難得的好人!

“然而,想不到我一念之差,結識了企圖搶劫我財物的李二毛,他幫我找到了當年的恩人……男房東去世了,可女房東還在,她竟然是李二毛的媽媽!”

天下有這樣巧的事?李媽媽好心得好報,現在攀上了邱雨華這樣的大富婆,可真是掉進福坑裏去了!人們羨慕得不得了,記者們豈能放過這千載難逢的良機,紛紛把話筒、鏡頭對準了李媽媽。

“邱老總,您別拿我老婆子開心好不好,那人不是我。”李媽媽淡淡地說。

“大嫂,不,這是當年的稱呼,我現在想叫您一聲姐。”邱雨華說,“我費了那麼大的勁,還會搞錯?現在有些騙子多麼想跟我套近乎,唯獨您施恩拒報,這才是真正高尚的人。當年,我爹打聽得我在你們家落戶,事關重大,打發走了我倆,你們也怕受牽連,立即將房屋低價出售,然後改換姓名搬家……姐呀,我剛才跟您擁抱,主要是驗看您脖子後麵那道燙傷,它雖然窄了一點,但我依然認得!”

朱老板帶頭鼓起掌來。

“妹子呀,不是我不認您,實在是家裏太窮,攀龍附鳳會讓人瞧不起的,再說,您救了我兒子一命,又扶他走上人生的正道,難道還抵不上區區幾百元嗎?我和你大哥為什麼幫你,知道不?他家裏成分也高呀。”

“姐,誌才現在駐南洋經商,我已電話通知他,無論如何讓他明天趕到,咱們好生聚一聚。另外,我想把您接到身邊,拜您做老師,一個商人,實在太需要向您學習了。”

“您瞧,都是我那兒子……”

“不,是咱兒子。在二毛身上,我已經擁有做母親的股份了。”

掌聲如潮,兩個母親再度緊緊擁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