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岑軒蒼白的唇瓣輕輕抿了抿,抬眸看向寶榮帝,“父皇。”
寶榮帝立刻應聲,“軒兒,你有什麼要同父皇說?”
“兒臣如今……咳咳……咳……”閻岑軒剛剛張口,便輕咳了兩聲,斷斷續續的開口:“兒臣如今,身子這般模樣,注定是無法和常人一般娶妻生子了,求父皇下旨取消婚約,也免得兒臣如此,誤了旁的姑娘一生,兒臣不願……咳咳……不願如此。”
陌上花原本還在疑惑,為何閻岑軒的身子會突然之間變成這般模樣,如今卻驟然會意過來。
他不過是……不想娶妻!
難道,這場病痛也是他故意設下?
陌上花的所料不錯。
閻岑軒孑然一身多年,與曾經的柳芊芊也算是青梅竹馬一雙了,可惜,從前的柳芊芊早已逝去,他心中再無掛念,根本無心成婚。
便是對於陌上花這一副原主的軀體,也不過事睹物思人,所有的寬容大度皆是因為原主,心裏也在未曾生過旁的旖念。
隻想一人獨孤相守,待到天命所至之時,也好走的了無牽掛。
林皇後的鳳旨剛剛下達之時,他表麵未曾做出任何反應,實則心中方寸大亂。不得已之下,隻能用這般方法逼得寶榮帝來為他退婚。
不過,既然是林皇後親自下的鳳旨,寶榮帝也不好隨意更改,聞言還是略猶豫下來,道:“你母後為你挑選的姑娘,是閣老之女,身份貴重,能夠嫁給你是她的福氣,又怎會來耽誤之說?此事不可如此魯莽。”
閻岑軒聞言,突然劇烈的咳嗽下來,剛剛好轉了一些的麵色驟然蒼白下來。
陌上花連忙上前把脈,抬眸之時,恰好看到閻岑軒懇切的目光。
陌上花眸光輕閃,稍稍思慮了一下,才轉頭對寶榮帝道:“十三皇子如今的身體狀況,受不得任何刺激,若是可以,最好萬事都順著殿下的意,否則,恐有病情反複之嫌。”
寶榮帝眸光定定的盯著麵容蒼白的閻岑軒,久久不語。
閻岑軒躺在床榻之上,目光卻一直朝著寶榮帝的方向看過去,“求父皇恩準。”
淑妃見閻岑軒如此模樣,心痛不已,索性咬牙在寶榮帝麵前跪了下來,“陛下,早前便有太醫預言,軒兒恐活不過二十五歲,臣妾知曉這樣說不吉利,可臣妾是軒兒生母,比誰都心疼軒兒,也最是懂得軒兒的心意。”
一麵說著,她一麵用帕子擦著眼角的淚水,“一個沒了夫君的女子,日子會過得有多艱難,想必陛下看看長公主殿下便知,軒兒心地善良,不忍連累旁的女子如此,還請陛下恩準了吧,就當是為軒兒多多積德。”
說完,滿臉淚痕的跪拜下來。
對這個十分寵愛的皇子寶榮帝心中還是多了幾分動容,輕歎一聲,上前扶起淑妃,“罷了,朕一會回去便另行下旨,為閣老幼女另擇親事。”
雖不能嫁入皇家,卻能由寶榮帝親自賜婚,也是莫大的榮耀了。
陌上花心中略一感歎,默默的又看了一眼床榻之上的閻岑軒。
寶榮帝的承諾一到,他便似猛然鬆了一口氣般,眼皮又沉了幾分,不消片刻便睡了過去。
寶榮帝見狀,便也回宮休息,淑妃也被勸回了自己宮中。
兩個要緊的人都離開了,其餘人自然也都各自散去。
寶榮帝今日金口玉言留了陌上花閻北城在宮中暫住,陌上花又救了閻岑軒,宮中之人自然不敢怠慢,一同代為協理後宮的淑妃,當即便在閻岑軒的宮殿旁邊,為他們夫婦安排下了較好的一處宮室。
隻是宮中耳目眾多,陌上花與閻北城這一晚睡得並不安穩。
最為讓閻北城鬱悶的是,陌上花自回了寢殿之後,便一句話都不在同他說,不理不睬,冷漠至極。
閻北城滿心冤屈,奈何此刻並非在王府之內,雖也有耳目,但最起碼有兩人說話的空間。如今,兩人有什麼要緊的事,根本不能直接說出口。
第二日還要早朝,如此一來,閻北城便隻能憋悶的睡下。
而後幾日,陌上花便因閻岑軒之故,一直留在宮中為他調養身子,寶榮帝為了安撫她,也賞賜了不少好東西,原本對她極為冷漠不屑的林皇後,竟開始派人來她這裏走動。
還有淑妃,幾位公主,凡是在宮中有些頭臉之人,都曾派人前來。
這些人不比宮外那些貴婦女眷,自然是不能隨意推拒搪塞,陌上花每日要配藥煉丹,還要應付這些人,整個人都格外的疲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