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娃和二強媳婦從門縫裏看到被繩子吊起來,還在微微晃動著的成成,一下子嚇得魂飛魄散,心也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微微顫動著的成成似乎不再是他自己,而是一個幽靈,眼睛緊閉,嘴巴半張著舌頭往前伸著,再配上成成那張原本就醜陋不堪的臉,很是可怕。她們倆絕望拚命的呼救聲混合著老女人的撕心裂肺的哭喊聲一時間如暴風驟雨。她們邊呼救邊拚命的推門,卻怎麼也推不開。二強媳婦想起來再怎麼呼喊也沒有用,左右鄰居都遷往城裏來,這裏隻剩空殼而已,要救人隻能靠她們自己了,現在爭分奪秒的時間就是成成的生命,她竭力穩住自己忙抖抖索索的找了根大木棍子來。
“快——二娃快——我們快把門撞開——”
“好——”
“一二---一二------”她們用上全身的力氣,門一下子開了。
“我的兒啊——”老女人艱難的邊哭邊往屋裏爬。但誰也顧不上她了。
“我先拖住他,你快---快去拿剪刀。”二強媳婦聽老人們說過,要是救上吊的人,一定要懂得方式方法,不然人沒吊死就被一下子‘晃’死了。她快速搬過一個搖搖晃晃的破椅子,踩著椅子她抱住了成成的身子,吃力往上托著,使成成脖子裏的繩子鬆了,成成的舌頭也慢慢縮回去了,雖然成成不很重,但緊繃著的繩子一旦被鬆開,他的身體就瞬間坍塌下來,屍體一般死墜著朝一邊傾斜,讓她很吃力。那老女人也已不敢哭了,隻是緊張的全神貫注的盯著成成。
二娃忙找來剪刀,但還是夠不著成成脖子裏的繩子。她如熱鍋裏的螞蟻急的直轉圈了。
“快點——快拉桌子,”二強媳婦有些支撐不住了,手臂和雙腿開始發麻打顫,破椅子也搖晃的厲害,似乎隨時都有翻掉或碎裂的危險。她緊張的額頭上冒出了大顆大顆的汗水,但她知道自己稍一鬆手後果會有嚴重,所以她依舊拚命的堅持著。
隨著劈裏啪啦一陣響,桌子上的碗筷就被二娃快速的掀翻在地上了。
“慢點——慢點——”二娃快速的把桌子拖了進去,她爬上桌子按二強媳婦的吩咐把套在成成脖子裏的繩子小心的剪斷。她們倆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把成成平放到了地板上。二強媳婦忙抖抖索索的掏出手機撥打了120,邊用手試了試他的脈搏,又跪下來俯下身子去聽他心跳,她長出了一口氣。久病成醫,這些都是二強生病的時候,她千方百計學到的醫學常識。
二娃早“撲通”一聲跪在了成成跟前,她看著成成現在的模樣,認定自己已經害死了與她同甘共苦這麼久的成成。她心如刀攪,悔恨自責的淚水瞬間流了下來,她破碎的心裏在喊著:“成成——對不起——對不起,是我害死了你,是我害死了你------”他們曾一起度過多少個同甘苦共患難的日子,尤其那個到現在她還記憶猶新令他們一提起就會心驚膽戰的那個艱難絕望的風雪夜------她覺得自己欠成成的太多了------但就在事情發生的前不久,她自己還自信的認為,自己所做所想的都很周到,現在想來自己是想的很周到,但就是忘了想一想成成,也壓根沒想到會傷到成成。
“我的兒呀——我親生的兒呀——我---我---我要跟你們拚命------”老女人一見被放在地板上的成成,半張著嘴,脖子上一道紅紅的血痕,臉色蒼白雙眼緊閉,就和二娃一樣認定他死了。她先是悲痛欲絕的怕打著成成哭,緊接著,就脫下自己的鞋子朝二娃的臉打過去。正緊張不安的二娃躲都沒躲,隻聽“啪”的一聲脆響,鞋底在二娃一邊的臉上擊出了重重的紅印。二娃依舊如石頭一般的跪著流淚毫無反應。
“你別鬧——還嫌不夠亂是怎麼的?”二強媳婦很不耐煩的站起身來衝著老女人吼了一聲。
“我親生兒被你們害死了,******——你們安的什麼心,我要---我要跟你們拚命------”邊吼叫邊又脫下那隻鞋,準備打二娃,被二強媳婦一把抓住了。
“親生兒?”二強媳婦心說,她心裏再一次疑惑的看了老女人一眼,感覺她是認真的,但她顧不上問。
“你怎麼就認定他死了?別慌——成成的心跳和脈搏都好好的,要趕緊給他做人工呼吸才行------”
“啊?人工呼吸?我來——”二娃一聽成成還有救當時就一下子來精神了。一提起人工呼吸,她腦海裏一下子閃出自己看過的那些電影電視裏,訓練嘴對嘴的人工呼吸的鏡頭,不管性別,也不管老少,更不管衛生,那些太直接的動作曾讓她感到惡心和害羞。她那時很疑惑的想過“這親嘴不是要給自己的男人才能親的嗎?”但現在她可顧不上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