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二娃的家就在甜水窪這個美麗又貧窮的小山村裏。她有個體弱多病的爹管百發,強壯如牛的娘張鳳蘭。還有一個大她兩歲的哥哥大軍和小二娃六個月的兩個雙胞胎弟弟小軍和小斌。身體還壯實的奶奶跟著叔叔家,他們對二娃一家從來不聞不問,還經常找事。還有一個早出了嫁卻養不住孩子的憨姑,就再也沒什麼親人了。
從二娃記事時起,爹就因癆病早就枯瘦如柴了。重活幹不了,隻能在家喂喂雞鴨燒點簡單的飯菜而已。一年還總會犯幾次重的,那就隻能睡床不起,連吃喝還要娘喂。這一家人的生活重擔就落在娘一個人身上了。娘大高個雙眼皮大眼睛,曾是個美女,但現在隻剩下力氣了。可力氣有太不值錢了。娘除了要忙裏忙外,就是去山坡那邊背煤賣,一背就是二三百斤,要爬好大的一個坡。所以娘每次回來弄得象個非洲人。而煤隻有幾分錢一斤,又加上爹長期吃藥,家裏窮的揭不開鍋,除了三間破草房和一些破東爛西的家什,就再也沒別的了。
二娃的傻姑又生了個孩子,這已經是第四個孩子了。前三個都由於傻姑沒奶水又不會喂給餓死了,她醉鬼丈夫又不管。病床上的二娃爹含淚求娘:“你能幫她喂大這個孩子嗎?”娘看著爹一句話也說不出,不忍拒絕,但真難了,咬緊牙點點頭。誰也沒料到孩子抱回來還沒滿月,二娃的爹就死了。
二娃永遠忘不了爹去世的那個黑漆漆下著毛毛細雨的夜晚。那時已是秋天爹的病又犯了,這一次似乎特別嚴重,竟咳出了幾口血。聽說村上有一個老人得了個偏方能治好爹的病,娘就趕緊去找來,是些草藥,常言道有病亂投醫。一家人都抱著希望。當天晚飯後,娘把小軍小斌還有姑家的那個孩子哄睡了,便趕緊熬了藥給端到爹的麵前喂他喝下。八歲的大軍早跟別人一起去看電影了,是恰巧有個當上新兵明天要走的他家包的。小二娃卻精神的很,坐在小凳子上。一盞小油燈閃著脆弱的光芒,一陣涼風吹來燈火晃了幾晃幾乎被撲滅。天上似乎蓋有一塊厚厚的棉被沉沉地壓得人喘不過氣,要下雨了。外麵早已經很黑了。藥服下沒多久,爹突然抽搐起來。娘趕緊跑過來攔住爹“怎麼了?啊這是怎麼了?”再看爹已經抽搐的不行了還伴著嘔吐起來。二娃也跑過來,爹的眼睛瞪得極大,鉄青消瘦的臉變了形。額頭的青筋暴漲成了一條條青色的蚯蚓。他已經說不出話了,打著冷戰牙齒格格響,頭上的汗珠似黃豆般大小。痛苦絕望的**聲從強到弱。他掙紮著,一會口齒不清的叫熱,示意娘把他抱在地上,一會又叫冷娘在把他抱床上。娘嚇壞了,,隻是按爹的吩咐,忙碌的把枯瘦的爹抱上抱下。不知過去了多久爹不在折騰了,癱在娘懷裏一動不動,**聲漸漸消失,眼睛也慢慢地閉上了,手卻緊緊抓著娘的手,有一刻他想說什麼但卻說不出來。二娃想爹現在應是好了,沒想娘留著淚說“二娃你爹怕是熬不過今夜了,快去叫你叔嬸奶奶他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