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那聲重物落地的巨響,驚醒了未央院裏一貫淺眠的阿寧和阿影,他們很快推門進來,一見到屋內的場景,不由俱都一驚。
“大小姐,少君……”
顧宛央目光冰冷,眉宇間凜然一片,“他不是你們少君,立刻把人清出去,還有,這屋裏凡是被他碰過的東西,都統統給換了。”
“奴明白。”阿寧阿影對視一眼,兩人麵上的焦急,因為她這番話而不減反增,“大小姐,那少君呢?”
顧宛央指間一緊,“我會親自去,將他接回來。”
她言罷轉身出門,卻不想在門前碰到了一身紅衣的赫連凜月。
不自覺地蹙蹙眉,她看他一眼,冷道:“讓開。”
赫連凜月側側身,人是讓開了,話語卻也在同時傳過來,“這麼晚鬧出這麼大的動靜,是出了什麼事呐?”
她步子一頓,似乎險些忘了,這人在今日午後,麵對慕詞被強行帶入宮時,冷血無情的視若無睹。
是,她今日離開顧府進宮後發生的所有,阿寧都已原封不動地告訴了她。
此時,她邁出去了兩步的腳收回來,一個轉身看向了落在後麵的紅衣身影,“赫連凜月,我還能信你嗎?”
夜色裏,他麵上因這一語倏然慘白,“這是什麼……意思?”
她唇邊冷冷一笑,“既然答應了來幫忙,下午又為什麼事不關己?”
她辭嚴色厲,字字誅心,他身子不由有些倉惶地退後兩步,“我……”
“我不需要你的解釋!”她硬生生打斷他的話,又在下一刻,將麵向他的神情裏,那所有不經意間外泄的情緒盡數收斂,“赫連公子,是在下……過多奢望了。”
言罷,沒有片刻的停留,她轉身出院門而去,那綰色的身影隱在夜幕中,變得朦朧一片。
未央院中央,一身紅衣的赫連凜月搖著首苦笑,是呐,他當時為什麼不肯出手?
他明明可以憑著身上自保的藥物,讓那些人反擊不得;
他明明還有著彼岸殿一半的人力;
他明明至少……能將一部分藥粉交給慕詞,讓他一旦遇到些威脅,多少拖延上片刻;
他明明……
可是,他最終什麼也沒做,就那麼眼睜睜看著慕詞,孤身一人入了似海宮門。
為什麼?
因為他那一顆私心啊,原來,他一直介懷著她的不喜,一直在心底暗生了嫉妒,一直渴望著有那麼一天,她看他,能比看那個人,多上哪怕片刻……
是,因著這份世間少有的血緣,他不會親手傷害慕詞哪怕分毫。卻也不能,在慕詞真的遇到危險時,拚盡一切全力……去守護。
說到底,他這份總難舍棄的旖旎心思,或許讓他和她,這一輩子……都做不成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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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盛宮。
慕詞在那一間漆黑的小屋裏躺下沒多久,念夏便再次推門進來,他先是站在門前咳嗽兩聲,待聽得床上的人有幾聲動靜了,才又道:“慕少君,咱們皇貴君想請您……到主殿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