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宛央沉默片刻,“腦部傷重的話,最嚴重會如何?”
“就這樣一輩子躺在床上,永遠也無法醒來。”許太醫說著,又在顧宛央驀然色變的神情下頓了頓,“在下隻是說最嚴重的情況,大小姐大可放心,少君一定能醒來,隻是……”
“隻是什麼?”顧宛央急道。
“有可能會留下後遺症,呃,現在都隻是推測,更可能的還是安然無恙,所以等少君醒來,一切自有定奪。大小姐,能說的都已言盡於此,在下告退。”
許太醫離開不久,蘇悅也被蘇府過來的人叫走,一時,未央院主屋裏隻剩下坐在床邊的顧宛央和靜躺在床上的慕詞。
她一直看著他,然後不知過了多久,她緩緩閉上眼眸,趴在床側睡了過去。
————
兩天後。
慕詞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枕畔一張風姿絕世的容顏。
她的皮膚白皙剔透,兩條修眉纖細優雅,尖挺的鼻翼下,一雙薄唇精致而極富韻味。
她著了一身綰色的衣裳,不論衣領衣袖還是衣擺,都細紋著銀線繡的如意紋,簡潔清雅,別致且精妙。
他對著這俊俏如神仙般的女子眨了眨眼眸,然後不自覺地伸出手指,在她臉頰上輕輕蹭了兩下,嗯,好順滑的觸感。
然而正欣賞著,卻忽見這女子張開了眼睛,一雙鳳眸裏隱隱閃現著幾分笑意和幾絲狡黠。
其實顧宛央醒的很早,幾乎就是在慕詞睜開眼睛的同一瞬間。
隻是,她忍著沒動,因為察覺到了他微帶探究的目光,繼而想看看他究竟會做什麼。
然後,她就感覺到了臉頰上那一抹輕柔似羽般的撫觸,帶著幾分小心翼翼,也帶著幾分寂靜如水流般的歡喜。
於是,她再忍不住,就趁他的指尖還未離去,悄悄張開了眸子。
隻是,她一雙鳳眸中明明未含絲毫的惡意,他卻還是被嚇得一驚,驀地縮回手,整個人蜷成一團躲進了被窩。
“小詞,小詞,小詞?”她伸手拍拍錦被上的突起,沒有用多大的力道,反是一種安撫性的輕柔,“頭還痛不痛?”
聽到頭痛這兩個字,被窩裏的人兒動了動。
然後錦被的一角被掀開,一大半的麵容還隱在被褥之下,隻露出一雙清澈幹淨,帶著絲絲懵懂的大眼睛。
這雙大眼睛衝著她眨了眨,然後一個乖巧,又帶著幾分討好的嗓音從被褥裏輕輕傳出來,衝她喚道:“神仙姐姐。”
四個字話音落下,他又眉眼一彎,帶著幾分羞澀再次開口,“你……是在叫我嗎?”
顧宛央聞言怔住,半晌沒說出一個字。
被窩裏的慕小詞,他就那麼安靜地,輕眨著眼睛等她,哪知等啊等,卻依然不見她有何反應。
這股子寂靜中,他隱在錦被下的淡粉色唇角輕輕一抿,然後吸吸鼻子,兩手一撈被角,又將自己整個兒的裹進了被子裏。
神仙姐姐不是在叫他,神仙姐姐根本不願意理他。
一想到這一點,他就忍不住想哭。
他也真的哭了出來,抽噎聲傳到錦被外,終於喚回了失神的顧宛央,她伸伸手,想放在錦被上拍拍他,卻又在離那錦被不過寸許的地方停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