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宴沒有繼續擠兌薛先生。
擠兌也沒有用,還不如節省一點兒體力。
羅琦打開門,看見寧宴臉上露出淺淺的笑,目光落在薛先生身上,淡淡藥草的香味還有一頭銀色的白發,這大概就是薛先生?
羅琦眼睛瞬間就紅了。
想說些什麼,發現自己的嗓子有些哽咽,什麼都說不出來。
“進來吧。”羅琦幹澀的聲音從嗓子裏擠了出來。
寧宴跟薛先生一起走了進去。
小院打掃的很幹淨。
安靜的有些過分。
少了兩個租客,人氣都淡了很多。
寧宴提著屬於薛先生的藥匣子,走到堂屋。
羅琦先是給寧宴薛先生到了兩碗涼白開,水裏麵應該撒著糖霜,入喉的一瞬間甜絲絲的。
羅琦這樣的條件能夠準備糖水,已經是很有心了。
寧宴抿了幾口,視線落在薛先生身上。
許是院子裏種著樹的原因,將房子的一半遮擋起來,房間要比外麵涼快多了。
休息一會兒,薛先生就緩了過來。
站起身子,看向羅琦:“去看看傷患吧!”
“嗯!”羅琦手指都在顫抖。
宣朝最厲害的大夫都被請了過來。
若是……
若是薛先生也治不好,那就……
羅琦嘴角浮出笑來,若是治不好,就帶著孩子一起早早的投胎吧!
蒼白的笑容有些無力。
眼神卻越發的明亮。
寧宴的視線不經意的從羅琦臉上撇過去。
心裏多了一些不好的預感。
這年頭,女人的品德大概隻有相夫教子。
這些日子她從沒有見過羅琦的男人,所以……
是不是可以大膽的猜測,羅琦根本就沒有所謂的男人,或者說男人已經涼了。
更或者是沒涼還不如涼了。
這個時候兒子再沒有救了……
估計……
寧宴跟緊薛先生的步子。
看見蜷縮在床上的小孩。
寧宴努力勾起平和的笑。
薛先生不如寧宴這般糾結,身為神醫,也阻擋不了生老病死。
看多了生離死別。
都有些麻木了。
撩開簾子,推開窗子,房間瞬間變得亮堂起來。
床上的小孩似乎有些接受不了這麼刺眼的陽光,伸出雞爪一樣的手,把光線給擋住了。
薛先生走到床邊。
看一眼小孩說道:“把褲子脫了。”
“……”小孩抿著嘴唇,伸手護著自己的腿。
眼神有些躲閃。
寧宴看過小孩的腿,知道這是在躲避什麼。
少年人即使窮苦家的孩子也有自尊,也會愛美。
“掀開吧,不要怕。”寧宴生硬的安慰了一句。
安慰人這樣的事兒她從來都不擅長的。
羅琦走進來,站在床邊,彎下身子慢慢的把小孩的衣服給脫下來。
薛先生保養得當的手落在小孩的腿上。
微微碰觸接骨的地方,小孩兒額頭上就冒出了冷汗。
“很疼?”薛先生問道。
小孩點頭。
銀牙咬合,臉上一點兒顏色也沒有,跟金紙一樣。
薛先生換了一個地方,繼續摸了幾下。
目光落在小孩臉上,把每一個表情都看在眼裏。
隨後端起小孩的手腕,開始正常的步驟診脈。
望聞問切,該有的流程,都會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