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弟弟這還沒有中舉呢,你家小姑姑就開始往縣城跑跑了,據說是看見一個主簿大人,我呸,人家主簿大人都有妻子兒女了,也不害羞,整日往白府門前一站,連名聲都不要了,早晚得把整個村子裏名譽被敗壞了。”
“……主簿,是白主簿?”
“對對,就是那個白主簿,據說寧婉兒差點在縣城街道上暈過去,白主簿身旁的小廝將她送到醫館裏,然後就黏上白主簿了,這事兒縣城裏的婦人門都當成笑話再看,也就咱們村子裏人不知道。”
“……”寧宴語塞了。
“你呀,有這麼一家子親人,有的磨。”
“日子還是得繼續過。”寧宴艱難的扯出一個笑容,轉身往鍛造房走去。
拿著鐵錘敲敲打打,抬頭就看見院子裏站著的張鐵柱。
張鐵柱穿著單薄的馬甲,胸前流淌著大片的汗水,臉頰微紅,憨厚的臉上還帶著一絲羞惱之色。
“鐵柱哥站太陽底下幹什麼?不嫌熱得慌。”
“不熱,一點兒也不熱!”張鐵柱說著,伸手袖子在額頭上抹了一把,汗水立刻將袖子打濕。
這是不熱嗎?出這麼大的汗還不熱,腦子抽了吧。
“劉奶奶在前院,你過來這裏幹什麼,不好好聽著,萬一娶來發現是個醜的咋辦?”
“……”張鐵柱臉色嗖一下更紅了,盯著寧宴,吞吞吐吐,卡在嗓子裏的話怎麼也說不出來。
這模樣看的寧宴直著急,恨不得替張鐵柱說話。
“寧,寧妹子……”
“……”瞧著張鐵柱扭扭捏捏的模樣,寧宴心裏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這個傻男人該不會看上她了吧!
不會的吧。
不是說這個年代的男人都喜歡那種弱柳扶風,嬌柔可人,溫柔體貼的小姑娘嗎?
捫心自問,她長相湊活能看,但是性子比男人還男人,鐵錘子掄起來比張鐵柱還順手,按理說應該不會被看上。
“突然想起來,我兒子還沒吃飯,我回家看看他去。”寧宴說著就往外跑去,捶打著的烤爐也顧不得管了。
生怕從張鐵柱嘴裏聽見表白的話。
人生第一次被表白,她還沒有想好該怎麼拒絕。
回到家裏,推開門就看見薛先生身旁的小童子在院子裏逗狗玩。
薛先生的童子在這裏,證明薛先生也在這裏,薛先生上門,難不成小孩兒生病了,受傷了?
寧宴伸手推開寧有餘房間的門。
小孩兒站在床邊兒,耷拉個腦袋,看起來心情不太好的樣子,房間地上堆著被血浸染的繃帶,一旁傳來嗚咽聲,吳懷山的妻子錢氏捂著臉哭的跟傻子一樣。
薛先生有條不紊的處理著吳寶時額頭上的傷口。
一個豁口,鮮血直往下淌。
處理傷口之後用上好的三七粉撒上去,包紮好,薛先生才鬆了一口氣。
寧宴從灶房端出來一盆熱水,讓薛先生把手洗幹淨。
“傷口處理了,這幾天好好躺著,多吃補血的。”
“謝,謝謝先生。”錢氏紅著眼睛,從身上摸出一個錢袋子,錢袋子上打著兩塊補丁,摸出一塊碎銀子,放在薛先生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