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暖還寒,實在難以將息。
天黑得越來越早,寫字樓前的高架橋在幽黃的燈下蜿蜒,俞林豎起大衣的衣領,將下巴縮進Burberry的圍巾裏,擋住不時猛烈撲來的北風。
繞過高架橋,俞林站在路口,上下班時間打車是個運氣問題,等了快二十分鍾,才終於搶到一輛。
師傅不回頭的問,去哪。
後海。
那是曾經喜歡去的一個地兒,繽紛如華。
俞林喜歡坐在那家泰式酒吧裏,看行色男女穿梭交織。酒吧深深的紗簾,大大的窗戶,軟軟的沙發,混合著低低的藍調,都會讓人輕快起來。
有時會有一群老外,在靠牆最長的桌前,興高采烈交談嬉笑,在黑人女歌手淺淺的吟唱中,風情蔓延。
窗外什刹海麵,淡淡謐悠。
俞林靠著柔軟的沙發墊,看湖邊高大的垂柳,像是濃墨輕挑,絲絲如畫,不禁想起四月的五彩天池,翠綠柳絛。
寧曄說,這是最美的季節,但會很快過去,接著沒了丁點綠色。
說著吻了吻俞林的額頭,攬她過來,輕輕的說,你像是一塊玉,通透純淨。
俞林深吸口氣,打斷回憶,斜過頭看什刹海。
一盞燈光微微而過,小舟劃開湖麵帶出粼粼波光,左右閃動,拉得月光細長。緩緩靠岸,蹦下一人,抖了抖褲腳,伸出手,小舟晃動中裙擺搖曳,然後緊擁。
俞林眉頭不禁一皺,但凡身邊有男性的時候,女人天生表現出來的那種柔弱,也辨不得虛假做作。
喝了一口百加得冰銳,稍微壓住了心裏的煩悶,為了周末那個大型的發布會,俞林不算加班就已經忙了一個月,眼看終於要到頭了,想著又是一大口。
坐在浪花的車裏,俞林淡淡酒氣,半倚在靠背上連連嗬欠。
浪花手把方向盤,側頭看她,說不就三瓶嗎。
俞林半睜著眼看著窗外,說平時我也十瓶不倒,哪知今天酒還沒醉自己就醉了,也算超常發揮吧。
浪花問,什麼事。
俞林閉上眼掰出4個手指頭,說別提了,快累死了,我連著加了4個晚上了。
然後睜開眼,手指向前方,對浪花說,司機,司機看前麵。
浪花白她一眼,指了指俞林說,這小臉,天生幹這行。
俞林被她逗得笑了起來,露出兩個淺淺的酒窩。
浪花也笑,她喜歡看俞林這樣,很嬌倩。
俞林漸漸安靜下來,睡了過去,猛然醒來時車已停在自己家樓下,浪花開著天窗抽煙,顯然已經不是第一支了。
我睡著了,俞林眨眨眼。
浪花點頭說,嗯,挺香。
俞林打開車門,邊往外走邊揉太陽穴,扔下一句,花兒,謝謝。
浪花倚在車門上,輕輕回了句,客氣。
俞林走進大樓又退了出來,對浪花說,花兒,少抽點。
浪花點點頭,熄掉煙頭。
推開門倦意便迎麵撲來,俞林打著嗬欠蹬掉腳上的高跟鞋,衝到陽台上朝樓下那輛白色尚酷揮了揮手,車燈領會的閃了一下,快速的消失在夜色裏。
俞林舒口氣,轉身倒在床上睡了。
終於熬到了周末的發布會,努力沒有白費,發布會圓滿完成。老板Rick很滿意,對俞林一番讚揚,俞林覺得臉都快笑僵了,才被放出老板的辦公室。
出了Rick的辦公室,俞林習慣性的摸出手機,不假思索的撥給浪花,忽然發現又是一周沒有見到她,手機卻一直回應“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也許,她采風去了,俞林想。然後埋頭在又一堆工作中。
近中午的時候,突然收到浪花短信,是一個星期後。
靠窗的位置,陽光透過鑲著金色絲線的紗簾,灑在浪花長長的頭發上,引人側目,俞林慶幸這樣的女子,是她的密友。
來了,浪花收回眼神,看向俞林。
俞林點了兩杯果茶,然後對視浪花,問去哪了,電話一直都關機。
浪花點上一支白色Sobranie,吸了一口說,外地一趟,回來就找你了。
俞林正要說話,浪花的電話忽然響起,浪花揚揚眉,走到一旁接了起來,好一會才回來,衝愣神的俞林說,想什麼呢。
今晚來我家吧,俞林小嘴揚起弧度。
浪花看了看手機,說可以,晚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