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樓上的臥室門打開,走出來威嚴的顧老爺子,顧黎未的爺爺。
“又鬧什麼鬧?”老爺子皺著眉頭看著下麵台階上坐著哭的兒媳,幾分煩躁。
“老爺子,你這樣逼小未,是不是想逼死他,是不是想逼死我?我們娘倆死了,你就清淨了是不是?兒媳我哪裏做的不對,你罵我打我都行,就求您別難為您孫子啊!我的小未啊,都要活不下去了啊!我可憐的小未啊,從小他就那麼可愛,好容易養活這麼大,卻要被逼死了。”
顧老爺子被吵得腦漿子都要裂了,使勁頓著拐棍,“哪個逼小未了?誰敢動你家那個翻了天的小崽子?”
“你!”顧太太毫不客氣地瞪著顧老爺子,“你非讓他娶那個韓家的小破丫頭,你說說,屁大點孩子時候的婚約,那不就是隨口一說,誰會較真去認,偏偏您老人家一定要履行,這不,小未想不開,都重病在床了!你就他一個孫子,我就他一個寶貝兒子,顧家現在就他一個獨苗苗,你還真狠得下心把他往死裏逼?”
顧老爺子嚇了一跳,“你說什麼?小未重病在床?怎麼樣,有沒有看醫生?快快,派車,我去看看他。”
顧太太攔住老爺子,“你都把他逼瘋了,氣病了,他才不要見你。你對他這麼狠,看來心裏也沒把他當親孫看,那還管他幹什麼,讓他病死好了。滿足了你的麵子,損失個大孫子。”
***
顧老爺子急得團團轉,“我打聽了,韓家那個丫頭不錯,配小未可以。”
顧太太掐腰,“可以不可以,那要問小未,娶媳婦是他自己的事,哪有你這樣橫加幹涉的。你要是不取消了這個婚約,我就不活了,我和我兒子一起去地下找他爸爸倒苦水去。他爸啊,你死得好慘啊,你死得太早了,丟下我們孤兒寡母任人欺負,你兒子都要不能活了啊。”
顧老爺子被鬧得一頭黑煙,“好了好了,不要再哭了,婚約取消就取消,又不是多大個事。趕明兒,你就去韓家把這事說清楚就行。值得你這樣鬧。”
顧太太頓時不哭不鬧了,睜大眼睛,“爸,你說的真的?”
“我一把歲數了是拿來糊弄人的?小未的病怎麼樣?”
顧太太滿不在乎地笑著說,“感冒,發燒,已經好了,爸,您好好休息吧,你孫子壯著呢,沒事,甭擔心。”
顧太太得了口諭,歡脫地走了。
顧老爺子氣得差點把拐杖丟出去。
雲非言回到家,針對雲家運輸的資料又深入調查了下,想要讓奄奄一息的雲家運輸重新站起來,拿回跨國客源是重中之重,而這些資料,無疑,現在都抓在了蘇錦之手裏。
雲非言看著窗外的雨絲,突然走了神,想到了很多年前,蘇錦之下著雨給她送小蒸包的情景。他那麼傻氣,那麼執著,那麼害羞,捧著一包熱氣騰騰的小蒸包,舉高了送到她跟前,眼睛裏流淌著無盡的疼愛和寵溺。就是那時候吧,她把心給了他,想著就這樣吧,就這個男人吧,想來這世上也再找不到比他更好的了。
想不到……雲非言捂著犯疼的胸口,被記憶又傷了個體無完膚。雲非言,你怎麼就不能忘了那個人?你怎麼就這麼戀舊?該死的!
當當!有人敲門,雲非言愣了下,慢吞吞去開門,一股雨水的涼氣襲來,雲非言看著門口高大的身影,愣住了。
隻見一身黑色風衣的蘇錦之,就像是秀氣的鬆柏,直直站在門口,雨傘滴答滴答往下落水,而他懷裏,捧著一包冒著熱氣的小蒸包。
蘇錦之柔柔一笑,“下雨你愛吃這個,還熱。”
小蒸包送到了雲非言的鼻子下麵,香噴噴的熱氣撲麵而來。雲非言發著呆,突然,淚水就湧了上來,一切都好似回到了過去,回到了最最青蔥純真的年代。
顫抖著手,接過去小蒸包,雲非言淚眼模糊地看著蘇錦之,他眼神裏的柔情恨不得能淹沒她,“趁熱吃,記得煲點粥。”蘇錦之伸手,摸了摸雲非言的臉,喟歎一聲,“瘦了,嬰兒肥沒有了,要好好吃飯,好好休息。”
雲非言死咬著嘴唇,一聲吭不出,她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不知道他甩了她,現在卻又這樣對她,到底是想做什麼,此時此刻,她被濃鬱的深情和回憶擊打得潰不成軍。
她想說,蘇錦之,你這個負心漢,你滾。她想說,小蒸包我不稀罕,這都過去了,你走。她想說,偽君子,不要拿這種目光看著我,我免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