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叔睜開眼睛的第一件事,就是指了指新棺材,意思是問,那鬼魂鑽進去啦?江春玲和胡在堅就好肯定地點點頭,佳叔就迅速拿出一張黃紙符,把新棺材包裹起來,還用膠水把黃紙符牢牢粘貼在新棺材的外邊。
做完這些,我們四個立即又到了上次燒小棺材的那個偏僻的十字路口,我們頻頻看表,緊張地掐著時間。到了下半夜四點鍾,路口已經沒人經過,我們就把那舊的小棺材一把火給燒了。
這才感到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那江春玲見胡在堅伸手過來要握她的手,還一掌打到他的手背上,瞪了胡在堅一眼,又看了一眼已經燒成灰的舊小棺材,這才舒出一口氣來,弄得胡在堅訕訕的苦笑了一下。
這樣,以為一切都過去了,可那天晚上回到家後,我竟然又做夢了,夢見的還是那個小孩,這次我記得清楚一點了,那小孩的確是西方人的小孩,黃色卷發,眼睛大而深陷,皮膚白晰。
這讓我想起那句刻在小棺材裏的咒語“至大羅而起妖念”來,到底是什麼意思呢?我睜開眼睛看著天花板,怎麼想也不明白。一隻小洋鬼,被輾轉送到這裏來,過程肯定複雜,甚至充滿了神秘的黑暗命運色彩。
這讓我怎麼想也不為過,但又確實想不出來,作為邪教作黑彌撒的活祭供品,死後竟然會來到我們這個角度,既不可思議,又百思不得其解。
“幸而,”我不禁鬆了一口氣,在心裏麵默默念叨起來,“這隻三番五次不肯離去的小陰魂,已經讓我們把它引離了原來的小棺材了,並且被佳叔用黃紙符困在新棺材裏了,它要再作惡,就不是那麼容易了!”
這樣子慶幸著,忽然想到江春玲,她怎麼就跟一個貪小便宜的胡在堅好上了?像胡在堅這樣的人,很不大器的!江春玲這一生想過上好日子,恐怕就難了。胡在堅身上的缺點,少不了會在今後的日子裏不斷暴露出來,也就會惹下一個又一個麻煩的,而可憐的江春玲就隻能是忍受一次又一次的生活和精神上的打擊了,好可憐的。
胡思亂想到天亮,我起床洗漱後也沒有回到自己的醫館去,而是逛蕩著往佳叔家裏走。近來常常麻煩佳叔,都是沒有錢的幹活,他雖然沒說出口,但我怕他心裏不高興,便想趁著今天無心於醫館的事,索性請佳叔去飲個早茶,融洽一下我們叔侄倆的感情。
到了佳叔家裏,進去一看,難得沒有女人在他家裏,而他又在擺弄起昨天晚上引了鬼魂入去的那隻新棺材。我說:“怎麼,還不舍得把那個事給忘掉啊?”
佳叔說:“這新棺材現在已經有陰靈在裏麵了,這個可值錢了。而且還有的是洋陰靈,這在陰行裏還是比較少有的,要遇上識貨的主,不給大價錢,我都不會賣給他們。隻是這樣生猛的陰魂,我思量了一下,就用一張黃紙符,可能困不住它在小棺材裏麵。”
佳叔說的也是,從這隻小洋鬼童幾次擺脫不掉它的情況來年,就足見它的厲害之處了。隻用一張對付普通小鬼的黃紙符,確實困不住它。於是,我對佳叔說:“怎麼處理隨你,反正沒我的什麼事了。將來出售它,賺到的錢我也不會問你分成。”
佳叔對我怪怪地說:“還說分成呢!這個東西,放在這裏,到底是禍是福還說不準呢。”
我哄佳叔道:“這怎麼能說是禍是福說不準啊?有佳叔拿捏不了的事麼?我還沒見過囉!縱然這是一條強龍,可你聽說過強龍壓得過地頭蛇這樣的說話嗎?沒有吧?是不是?”
我如此一哄,佳叔果然嗬嗬笑了起來。
他就這脾氣,順著捋,沒有他高興不起來的事。瞅瞅,他一巴掌拍在我的肩上:“你這嘴巴啊,既是好事,也是壞事。既騙得妹子們圍著你團團轉,可又因為妹子們而惹得一身臊。就如這次這個事一樣,要不是你那大學同學江春玲,會惹著這隻頑皮惡劣的鬼魂?”
我舉起手到後腦勺上,訕訕地笑說:“佳叔,你就別笑話我了!這不是五十步笑一百步嗎?這江春玲,也的確夠性感,平日又穿得特別露,都快要蹦出衣服外來了,能不多看兩眼麼?這要換了你,恐怖吞咽唾沫手掌張開來這樣失態的動作都露出來了!”
笑得佳叔見牙不見眼的。這佳叔,說到這些就特別來精神。
等他高興,我問:“佳叔,這個小棺材怎麼處理啊?盡快找人賣了它吧。我昨晚又夢見那個小惡靈呢。這次還記得特別清楚,是一個小洋人來呢!正吻合了洋人邪教做黑彌撒的說法呢。”
“哈?你夢見那隻小惡靈了?”佳叔瞪大了眼睛問我道。
接著,我就看見佳叔臉色蒼白起來,連嘴唇也白了。
這可是之前從來沒有看到過他會如此害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