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夢回(1 / 1)

不知道跑了多遠,隻想逃離那個空蕩蕩的房子。已經多久了,沒有一點家的感覺,就連生日也是一個人過!嗬……

想起媽媽出門前滿是歉意的表情,“薇薇,真對不起,媽媽今天有要緊事又不能陪你——媽媽保證,盡量在晚飯前趕回來!好不好——”完美的妝容露出一絲瑕疵。我討厭這樣的她,原本美麗的臉龐被厚厚的粉和重重的華服掩埋,再也找不回來,就像那個原本溫暖的家……

“走吧——”然後不再看她。對著鏡中不屑的麵孔自嘲地笑笑,又是和叔叔去約會了吧。

在房間裏坐了一天,僅剩的留戀也隨著地平線最後一絲光亮的消失而殆盡。從櫥櫃裏拿出早已準備好的包袱,奪門而出……

街道出奇地清冷,鮮有行人的蹤跡。在公園旁找了處木椅坐下,大口大口喘著氣,用手在胸口來回撫動。胃再一次因為饑餓而絞痛,讓人窒息,甚至能感受到額際冒出的細密的汗。也許我在這個世界找到容身的角落之前,就會因為殘破的身軀而死去。

想起了那個一早從郵箱裏發現的檀木盒子,和那來自爸爸的筆跡。從背包裏取出,身邊環繞著一股溫暖的暗香。

打開,突然有一種莫名的感覺。盒中躺著一枚戒指,我開始驚訝地說不出話。看看盒中的戒指,又看向食指上的戒指,沒錯,這一定是一對的!想到前些天買戒指時老板說的話……一陣眩暈。到底怎麼了?心口好悶,好累,好想睡。

“據說這個戒指是一對的,如果找到另一隻,就可以看到你的前生……”

“是麼?我隻是喜歡它的花紋,不過如果真的能看到前生,我想,那個我一定是很幸福的吧!”

……

艱難地睜開眼,華麗古典的裝潢,木製的閣樓,簷崖回轉的宮牆。前塵往事,曆曆在目。而我,為什麼又回到這個憂傷之地?十六是花季,十七是雨季,那麼十八呢?應是大好的年華,我卻有一種濃厚的滄桑感。不再會有人和我說話,我也不願意理睬任何人。之所以活著,隻是為了安然地死去。斷了弦的琴,奏不出完美的曲子;少了線了風箏,風再大也無法自由翱翔。丟了心的靈魂,又將會遊蕩到何方?仍舊看日出日落,看藍天白雲……世界不停運轉更替,我卻不是其中一個。

紅蓮沒有過來用晚膳,原本空曠的殿堂愈發淒冷。

罷!人性本無常,落難後曾給過你安慰已是仁至義盡,又豈能奢望朝夕永恒。

雨水拍打屋簷叮咚叮咚作響,多久沒有聆聽這樣的節奏。窗外是迷迷蒙蒙的天,再不遠處是高高的牆垣,擋住了視線,也擋在了我的心口。是嗬,這裏已然不是往日的朝華殿,而我,也不再是那個萬人瞻仰的朝華公主。除了一同長大的紅蓮,怕是沒人會再記得我。甚至,她也記不得這個日子——我的生辰。

想起三年前的這一天,同樣的方位,卻是截然不同的一番景象。

“雪薇——”

莫不是幻聽?已經多久了,沒有在聽到這兩個字,還是以這樣熟悉的嗓音。還有期盼麼?嗬——雙手停滯片刻,再次遊移在弦際。琴音轉為急促,激昂,以此掩蓋泛起漣漪的心境。在把自己交給命運的那一刻,就決定了把一切忘記。

一隻寬大的手不輕不重地落在琴弦之上,琴音淩亂而終。

他一言不發,我可以感受到他熾熱的眼神和急速的心跳,卻不看他一眼。

他的手,散發著淡淡的陽光味道,五指微張,一道深深的疤痕沿著手背一直蔓延到衣袖,看得我又是一陣揪心的痛。

把頭轉向另一邊,穩定心神,不能讓任何人看到悲傷痕跡,包括他——靳遠喬,也是當今太子。

他伸手抬起我的下巴,不重卻也容不得我反抗。對上他的眼神,還是那雙我喜歡的漂亮眸子,天生的高傲疏離,卻深得讓人忍不住想探個究竟。強忍住內心的波瀾,帶上習慣的漠然,維持著屬於一個失敗者僅能留住的驕傲。

“太子殿下請自重。”一字一句,在我們之間設下一道屏障,也讓自己聽個分明。

他眯起眼打量,像是看第一次見麵的陌生人。許久,浮現一抹邪邪的笑,俯身在我耳邊低吟:“知不知道,這樣的你,才最讓我心動,就像我們第一次見麵……”

心底猛然一顫,記憶的碎片翻湧奔騰,那些年少輕狂,恍如昨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