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位住在古城東邊的年輕秀才,原名林彥,字賢,出身富貴之家,其父是古城的知府,性格淳樸溫和,人生得高大俊朗,儀表堂堂。
林彥平日不喜讀書,在他父親的疏通下隻勉強考取了個秀才便再也無心向學,他喜好結交八方朋友,成天跟一班酒肉朋友尋歡作樂,家裏經常高朋滿座;林彥的父親整天忙於政務沒空理他,母親又早亡,家裏根本沒人管教他,他母親去世後,過了幾年父親就續了弦,又跟繼母生了一個兒子,名叫林燁,後母一心一意隻照顧自己的孩子也無暇關心林彥,正好林彥也對因官場黑暗極為不滿,無心考取寶名,便整天遊山玩水,樂得逍遙自在。
林彥雖然不喜歡讀書又好逸惡勞,但是卻非常喜歡繪畫,尤其擅長於畫美女,在他筆下的美女各個神態各異,惟妙惟肖,栩栩如生。他在少年時期曾拜名師崔子忠門下,期間,結識了不少來自五湖四海的朋友,所以學成歸來後,便經常有朋友來找他敘舊,那些友人中已不乏當了官者。
本來林彥也有機會被一位當官的人舉薦去當宮廷畫師,不料有個叫馬富才的同窗,也是個官二代,看林彥非常地不順眼,就向那位官老爺惡意舉報:林彥不喜歡讀書,他的彥文憑是假的,是其父用銀兩換回來的,而且拿出彥的平時文化成績為憑證,隻見那試卷上麵畫了多個美麗的橫橫豎豎圈圈叉叉,仔細一讀卻是狗屁不通,不旦如此,還附不知道從哪裏搞到的林彥為一青樓歌妓所寫的情詩一首:
亭亭玉立汝獨支秀,麵若桃李腰圓玉潤。
彈唱之曲世人皆笑,看罷此書投懷送抱。
佳人不知可否依乎,吾徑自獨傷懷鳴乎!
美人若對吾有意乎,思念之心乎不枉乎。
詩的下邊空白處本來應該附有該佳人的畫像,但早已被那同窗撕去,隻留下此詩加蓋林彥私章戳記,那白紙紅字楷書工工整整、明明白白地印著“林賢”三個字,鐵證如山,那位官老爺看過後哭笑不得,立即找來林彥對質,在證據麵前林彥不得不承認自己假文憑的事實,於是賞識林彥的那位官老爺既失望又為他婉惜不已,隨後打消了舉薦他當宮廷畫師的念頭,不僅如此,他所作的蹩腳詩還一度被同窗私下“廣為流傳”,並淪為笑柄。林彥求官職的正道因為文憑過低而行不通,指望著走“後門”被保薦去當官之路誰知也被人阻斷了,還被人貽笑大方,索性回了老家安心研習繪畫,但作畫時隻留畫名:醉君子,從不留自己的真實姓名,個中緣由不必細說。
某一春末夏初之夜,蟬鳴四起,清風徐徐,月明星稀。
此時的江上薄霧籠罩,大地一片蒼茫。
林彥與兩位異地來的朋友正泛舟江上,飲酒作樂,相談甚歡。
其中的一友,姓徐,名擇長,字立德,瘦削臉,身形瘦長,從座位上站起來,端著小酒杯,走至船頭,搖頭晃腦地吟誦起曹操的《短歌行》:
“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當以慷,憂思難忘。何以解憂?惟有杜康。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為君故,沉吟至今……”
他衣袂飄飄的身影顯得十分瀟灑。
另一友則是徐擇長的門客,是一個酒肉和尚,自稱空明,中等個子,在三人中屬年長者,光頭,圓中帶方的臉,粗八字眉,眉芯裏的褶皺隱約像一個“罡”字,單眼皮的小長眼睛裏透著隨性淡然的目光。他是個性情中人,方口常開口大笑,笑的時候有些腆的圓肚皮還上下抖動,像尊笑麵佛,穿著一身半舊的道袍,整個人看起來倒還幹淨整潔。他聽見徐擇長吟詩,便用手扣著船舷和著他的詩一邊給他打著節拍,一邊不住地點頭微笑。
林彥也正聽得入神,稱興自斟清酒一杯,一仰頭幹了。
待徐擇長吟完了《短歌行》複又回到座位上,眾人皆鼓掌叫好,他瘦削的臉上紅光滿麵十分高興。
“來來來!我再敬徐大人一杯!”林彥邊說邊給徐擇長的酒杯滿上,空明亦舉杯道:“我也敬徐大人一杯!”於是三人齊聲道:“幹杯!”便紛紛一飲而盡。
徐擇長很高興地對林彥說:“明日我就要赴京走馬上任了。”
林彥也高興地祝福他:“恭喜恭喜,可喜可賀!”
“賢弟,原諒我不能在此地逗留太久,因為我有軍令在身。”徐擇長麵露遺憾。
林彥安慰他說:“大哥說的哪裏話,男子漢大丈夫,當以國家大事為重,我又怎麼會怪你呢?”
徐擇長點點頭,又說:“我到大都安頓好後就給你寫信,假若公事不忙,界時再邀請賢弟上京同遊如何?”
林彥一口答應:“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