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這個時候,房間裏突然傳來“砰”的一聲,將中年夫妻震住了。兩人愣了一會兒,趕緊跑進屋去看,卻見臥室床頭櫃原本上鎖的抽屜,此刻已經掉到了地上。
房間裏完好無損,根本沒有任何人來往的跡象。
兩夫妻的額頭上,都滲出了冷汗。他們轉過去看著蘇心溏,卻見蘇心溏一臉無奈的笑容,對他倆旁邊的空氣點了點頭。
她看見那老太太正叉著腰瞪著她的兒子和兒媳婦,氣呼呼的模樣,可見這老太活著的時候也不是個好伺候的主兒。難怪去了這麼多年了,還這麼活力四射的。
唐家頓時被一股子冰冷的氣息籠罩著,好像緊繃著的弓弦,誰也不敢動作幅度太大,把弦給拉開了。
小夫妻一改之前蠻不講理的態度,恭恭敬敬地給蘇心溏端上茶水,又搓著手站在一旁,小心翼翼地問:“不知道母親大人是讓蘇小姐您來轉達什麼消息給我們?隻要您說,我們一定照辦,一定照辦!”
“是,是,是。母親大人的心願,我們做後人的一定完成!”胖女人跟著她丈夫不住點頭,說著還四周望望,好像在尋找著一丁點能證明母親大人就在他們周圍的蛛絲馬跡。看到擺在房間角落裏的盆栽的葉子被風吹得搖晃了一下,胖女人都嚇得不輕,趕緊低下頭不敢再看。
“其實也沒什麼大事。你們家以前住的院子,有個乘涼的小園壩,你母親總喜歡搬一把藤椅,坐在那裏麵乘涼,對不對?後來你們拆遷搬家之後,就把藤椅給扔掉了。現在這個家裏,也再也沒有什麼可以搖晃的座椅了。”蘇心溏問道。
中年夫妻眼中閃爍著驚詫的光芒,短暫的驚訝之後,連忙點頭稱是。若說剛才純粹是因著對莫名事物的恐懼,此刻聽到蘇心溏說出這些家裏人才知道的事情,就開始有點稱奇了。
“你母親平生就這麼點愛好。自從你們搬家扔掉藤椅之後,她在另一個世界就過得很無趣,所以還常常跑回你們以前住的那塊地方去懷念乘涼的日子。她又埋怨你們不懂得她老人家的心意,所以平時給你們一點教訓。其實,她就是想你們買把藤椅給她,讓她再回味一次曾經那種一家人在一起,她坐在藤椅上,兒子給她搖著椅子的感覺。等完成了這個心願,她就能安心地離開了。”
蘇心溏說著,歎了口氣,看見對麵的老人癟著嘴看著她的兒子和兒媳婦。雖然老人家還是那副貌似生氣的模樣,但眼睛裏終究是多了一絲溫情。
中年夫妻照著蘇心溏的話去做,找來椅子擺在家裏,果然,那椅子很快前後搖晃起來。
男人眼裏一下子湧出淚水來,脫口叫了一聲:“媽——”他好像真能看見,他的母親還像從前一樣,坐在藤椅上,給幼小的他講著故事。他“噗通”一聲在藤椅邊跪了下來,雙手抓著藤椅的扶手,埋著頭來如泉湧。
老人家坐在藤椅裏,慢慢地搖著,伸手撫摸著兒子的頭,臉上的神情終於變得欣慰起來,兩行清淚從褶皺的臉上劃過,隨著她的身體一起漸漸透明,化作了蘇心溏眼中的點點星光,飛向她的掌心。
蘇心溏蜷起手掌握住星光,低頭看時,那藤椅已經不再搖晃,但男人還伏在藤椅上,不斷地抽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