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長槍聽著大家七嘴八舌的議論,不但沒有生氣,心中還嘿嘿直樂,這些話都是他想對宗偉陽說的,現在由這些老百姓的口說出來,省的他再和宗偉陽爭論了。希望老百姓的這些話,能讓宗偉陽上上心。
宗偉陽的臉上有些掛不住了。毫無疑問,他想主要抓好沿街房的粉刷修葺工作,的確有應對上級檢查的想法,也的確想為自己撈取點政績。但是他也的確是想為老百姓做點事情,不然他也不會決定投入那麼多的資金,但是沒想到,老百姓對自己主要治理沿街房的決定竟然是如此的抵觸!
正當宗偉陽有些下不來台的時候,得到消息的村支書和村主任急匆匆的趕了過來。這兩人本來正在自己家裏摘花生,聽說縣委辦來人了,正在搞民意調查,連身衣服都沒有來的及換就相約著跑了過來,滿身上下都是土。一點都不像個幹部,地地道道農民一個。
這兩人本來以為來的是縣委辦的某個辦事員,沒想到過來一看,竟然平川縣的一二把手全來了!
兩個鮑家莊的政治人物雖然以前從來沒見過趙長槍和宗偉陽的真麵,但在平川新聞上見過,所以認識他們。
“宗書記,趙縣長,我是村支書鮑永年,他是主任田洪剛。你們怎麼親自過來了?”支書想和兩位大領導握握手,又不敢,隻是不斷的搓著滿是老繭的大手,訕訕的對宗偉陽和趙長槍說道。
村主任沒說話,隻是狠狠的瞪了一眼剛才正說的歡的一幹鄉親們,他能想象到,這幫家夥剛才在宗書記和趙縣長麵前,肯定沒說什麼好話。不然,宗偉陽的臉色不會這麼難看。
一幹鄉親們聽說眼前的兩個人竟然縣裏的書記和縣長,不禁都大吃一驚,有些後悔剛才胡說八道,又看到村裏的兩位“領袖”來了,也不再議論了,紛紛散開忙著自己的活記。
宗偉陽臉上擠出一個笑容,說道:“嗬嗬,你們是鮑家莊的支書和主任?我正好有事要問你們。我們先去你們村部吧。”
這時,趙長槍忽然說道:“等一下,宗書記,我們不如先去五保戶李奶奶家看看吧?”
宗偉陽點了點頭,然後對支書說道:“你頭裏帶路,我們邊走邊聊。”
村支書鮑永年有些惶恐的領著平川縣的兩位大佬朝一條小巷走去,而村主任則在後麵小聲的吩咐那些農戶,趕緊將他們曬在路上的花生向兩邊收一下。他們弄得也太不像樣了,原本十幾米寬的街道,現在隻有兩米多能走路,其他的全被花生果占了。
“鮑支書,難道鎮裏沒有給你們下通知,要做好迎接上級檢查的準備工作?”宗偉陽一邊走一邊問道。
鮑永年知道宗偉陽指的是路兩邊的那些花生,於是苦笑著說道:“宗書記,鎮裏是給我們下通知了。可是我們村兩委也沒辦法啊!今天周二,天氣預報這個周末有小到中雨,如果大家不能趁著這幾個大晴天,快點將從地裏拔出來的花生果曬幹收起來,恐怕花生就得發黴啊!而村裏的硬化路麵是曬花生最好的地方,而平時村裏又沒有多少車子通過,不會影響到交通,所以,村兩委也沒有強製大家不能在路上曬花生。”
鮑永年說完後,長歎了一口氣,又說道:“唉!村幹部難做啊,我們也想完成上麵交給的任務,可是總也得照顧一下實際情況啊。”
“考慮實際情況,上麵交給的任務就不完成了?那樣國家的政令還怎麼執行下來?”宗偉陽冷聲說道。
宗偉陽嚴厲的話語讓鮑永年有些措手不及,頓了一下,才沉聲的說道:“上麵安排的其他任務,我們當然要想辦法完成,但是現在就在街道兩旁修建花壇,栽花種樹,粉刷牆壁,我們真做不到。總不能讓老百姓的花生都堆在家裏發黴吧?那樣連明年的種子都沒有保障了。”
鮑永年的話音雖然很低,卻很堅決,一時間宗偉陽竟然不知道如何反駁了,隻是在鼻孔裏發出一聲冷哼。
鮑永年說話的時候,趙長槍一直在偷眼打量著他,隻見鮑永年五十上下年紀,麵容黝黑,一臉皺褶,眼神中滿是滄桑,一看就是常年在地裏操勞的真正農民。
當下,村幹部還能親自每天土裏刨食的可真不多了。在很多村,村幹部就是一方土霸王,真正的土豪,即便村子再窮,也窮不了他們。至於為什麼,大家都懂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