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不進言,她又無法眼看著白希雲的生父就這樣一日日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走向衰敗。
“這樣不成,不如咱們與蘇公公明說?”齊妙這兩日都在擔憂,說起話來嗓音都已沙啞了。
白希雲搖頭道:“不行的,如今我們根本無法確認到底誰是可信之人。蘇公公雖然跟在皇上身邊久了,但也難保其他。至於吳妃娘娘、三殿下,四殿下,根本就沒有一個可以靠得住。焉知皇上服用仙丹這件事中沒有他們推了一把呢。”
白希雲畢竟隻是個尋常官員,且因沒有封太子,他這個太子少傅如今也隻是虛銜。若說有銀子,他是真的有不少。奈何就算銀子再多,許多事業是打探不到的。
他現在隻能以最壞的角度去揣摩皇上身邊的事,任何人都有陷害皇帝的嫌疑。
齊妙知道白希雲說的有道理,想了想如今混亂的局麵,忍不住無奈的道:“這天家的事可真是叫人無言以對。也不隻是皇家,就是咱們尋常富貴人家,隻要涉及到利益紛爭,人就都削尖了腦袋瓜子的往上衝,什麼親情人倫一律都不用考慮了,殊不知爭來爭去,到手的這些又有幾分能帶的走?到頭來還不是兩手一撒給他人做嫁衣。”
白希雲見齊妙連連歎氣,語氣荒涼的說出這些話來,到跟前來將人珍惜的攬入懷中。歎息著道:“好妙兒。你不要為為了這等事而難過,這便是自古形成的規律,天家的傳承一代一代皆為如此,不是人力可以改變的。”
“我知道。”齊妙將臉埋進白希雲的懷中,聲音有些悶悶的:“道理都知道,隻是事到了眼前會覺得無奈。我現在隻希望皇上能夠少用那個所謂的仙丹,否則怕是不出半年就要掏空身子了。”
齊妙的說法還是盡量說的長了一些,以皇上虛空的底子,要在持續服用仙丹的基礎上堅持半年,那簡直就是個奇跡!
可是她畢竟還是要考慮到白希雲身為人子的感受。
她也想直接將話告訴兒皇帝,就怕到時皇帝不肯聽話,反而來懷疑他們就得不償失了。
說到底,她依舊是個自私的凡人,若真的忠君愛國,就該不顧一切的告知皇上真相,皇上若不肯聽,還有撞柱自盡一途,來個死諫,總能引起皇帝的注意。
可她做不到。
齊妙默默地歎息時,白希雲也在思考。
他現在該如何能保住自身的情況下提醒皇帝?若是直言不諱,恐怕丟的還是自己的命。他是想盡孝,可要在不能帶累全家的基礎之上。況且想要認親爹的這一件事,真的是極為艱難的。
生母都去了,他又無心皇位,也不想帶累萬家以及許多無辜的人丟了性命,他又爭那個位置有什麼用呢?
二人都在沉思,室內一片沉寂。
正當此時,外頭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隨即就是淺青有些焦急尖銳的聲音:“大人,夫人,不好了,白府走水了!”
“什麼?”齊妙一驚,站直了身子仰頭望著白希雲。
白希雲則拉著齊妙的手一同到了外頭,“怎麼回事?”
淺青道:“才剛外院來的消息,說是白府走水了,現在白家宅子都燒了起來,秋日裏天幹物燥的,今日還有風,現在連周圍的鄰居都連累了。如今水龍局的人和五城兵馬司的人都去了,周圍鄰居也派了人幫忙去滅火,可到底情況嚴重。”
白希雲挑眉。
偌大的白府,如果真隻是不留神失火,也不至於一下子燒了整個白府,要知道白府可是一座三進三出的大宅院。
白希雲已經可以確定是有人蓄意縱火了。
但是什麼人會如此大張旗鼓的去敵對白永春一個小人物?
若說白永春做過的缺德事也不是一件兩件了,真有人報複還能等到今日?
齊妙見白希雲不說話,就問淺青:“白府裏的人如何了?”
淺青看了看白希雲的臉色,這才道:“白府裏的人,都還在府裏,沒出來呢,才剛來報信的人說到現在還在救活之中,府裏的主子,沒一個出來的。”
白希雲這才悚然一驚,與齊妙對視了一眼。
這可真是下了大手筆,要滅白家的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