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給世子瞧病的那些“庸醫”可不都是老太君安排的人麼!姚媽媽嘴角抽搐,引著白希雲和齊妙進了院子。
一進院門,就看到個眼熟的小姑娘雙手將銅盆舉過頭頂在罰跪,到了近處一瞧是綠紋,齊妙驚訝的道:“才剛去給我回話的丫頭很好,行事妥帖又周到,怎麼這會子卻罰了跪呢?”
姚媽媽無言以對。
齊妙心裏冷笑。
看來那個一直都笑吟吟的富態佛爺也有忍不住怒火的一日。
兩側的婢女撩起珠簾,進門後踏著大紅簪花地氈繞鏤雕牡丹花的插屏就到了裏頭,直來到了東側間。
老太太手持翡翠念珠,正盤膝坐在臨窗放置的運回紋三圍羅漢床上,翡翠念珠碧綠的顏色與墨綠錦緞坐褥呼應著黯啞的光,老太太一身穿著都是神色,燈光下瞧不清楚是什麼顏色,卻顯得她一雙琥珀色的眼珠子像琉璃珠子一般閃著寒光。
“孫媳給老太君請安。”齊妙行禮。
白希雲沉默不語,行過禮也不等老太君回應,就撫胸咳嗽了兩聲。
久病之下,病弱之態要想做是信手拈來。
齊妙忙扶著他去一旁坐下。因為要等老太太發話請世子去坐是不大可能的。
而白希雲這廂才忽然反應過來。
他現在雖未痊愈,可是身子好的多了!要對付老太君麵前還要裝病?!
裝、病?!
他這個連病了兩輩子的人,居然也有需要裝弱的一日!
白希雲驚愕的抬眸望齊妙。
而齊妙已轉回身看向老太君:“聽說您身子不舒坦,我已吩咐大夫趕著來了。這位李大夫是最近專門服侍世子爺脈象的,醫術卓絕,值得信賴,您放心,身子一定會調理好的。”
她表情認真,言語關切,老太君瞧著在心裏罵了好幾聲狐媚子,可是表麵上卻抓不出她做的不妥帖的地方。
“昭哥兒身子不好,去了溫泉山莊這幾日可養的好些了?”
白希雲虛弱苦笑,氣勢依舊凜然令人畏懼:“也就是這樣了。勞您記掛。”
老太君借著燈光打量白希雲,依稀覺得這孫子似是好看了一些,卻又說不出是哪裏好,隻是那虛弱的模樣卻是一直都沒變。
老太太冷笑了一聲:“我不記掛你的話,你有哪裏會記掛我?我的壽宴你故意不歸,可有將我放在眼裏?”
白希雲恍然大悟狀:“原來老太君是計較這個。”一副這麼點小事你也太斤斤計較了的模樣:“我生來體弱您也不是不知道,著實是病的厲害起不來身,沒能來您的壽宴上,著實是孫兒的不是。”
白希雲扶著齊妙的手,顫巍巍的虛弱起身行了禮:“請老太君恕罪。”
他那個病的仿佛隨時都要雙眼一翻死過去的模樣,讓老太君就算想計較都沒法子,萬一傳開來被人指責她苛待病弱的孫子呢?氣的翻了個白眼,捂著胸口道:“恕,我當然恕你的罪,隻是我如今也不舒坦,你還年輕,身邊也有幾個婢女伺候,還有兩個通房丫頭呢,你身邊原就是不缺人的,這會子就將齊氏留下服侍我,你回去吧。”
齊妙心裏一跳,這老虔婆,笑麵彌勒佛似的,開口說的話叫晚輩都無從推辭,可卻明擺著是不安好心的。她若留下,這位還不知道想出什麼花招來呢。
可是孝字當頭,她沒有說不的權力,包括白希雲,也沒有這個權力。
剛要回答,白希雲卻在她開口前道:“我與齊氏夫妻一心,她若留下服侍老太君,我自然也要留下,雖我不會服侍人,可在一旁瞧著您安好,隻看著也是滿足的。”
老太君聞言便挑眉。
他那模樣,哪裏像是滿足,分明是在告訴她:就不信你敢留個病弱的人在一旁侍奉,也不怕傳開來叫人嘲笑。難道偌大一個侯府裏還連個下人都沒有了?
老太君咬牙切齒。
正在這時,外頭有人來回話:“老太君,侯爺來了。”
話音方落,就見門簾一挑,白永春穿了一身寶藍色福壽紋的錦緞道袍進了門,一眼就看到了俏生生立在白希雲身旁的齊妙。
回想溫泉山莊裏像是變了個人似的齊妙,在看麵前這個嬌花照水一般的嬌滴滴的人,不論是哪一種,都美的讓人恨不能將她抓來狠狠掠奪。
隻是身子現在不行!
白永春給老太君行了禮,一把抓住白希雲:“昭哥兒你跟為父的出來!”
白希雲無可拒絕,就被贏拉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