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的老毛病了,不礙事,莫問哪,你們幾個幹的事情真給我們爭臉,好本事,好造化。”司馬風愂衝莫問伸出了拇指。
司馬風愂的指甲很長,指甲縫隙之中有著很厚的灰垢,手上的皮膚也多有褶皺。
“是道長教導的好。我們時至今日用的仍然是您傳授的武藝,”莫問探手握住了司馬風愂的左手,靈氣延出,探察肺腑。靈氣所至,心中瞬時了然,司馬風愂得了很重的惡瘤之疾,肺髒,胃髒,胸腔皆有多處惡瘤。
“可惜呀,古陽子和青陽子他們死的早,不曾看到你們做的這些大事。”司馬風愂抽回左手。
“道長,你這疾患需要及早醫治,待得天明吳雲送你前去代國,天璣子和李真人此時都在代國。”莫問說道,司馬風愂的這種情況用蜈蚣甲殼已經無法醫治,隻能寄希望於玉玲瓏有回天之法。
“不去,老道這一輩子也算活的夠本了,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不可再提此事,不然我即刻就走。”司馬風愂倔強搖頭。
莫問聞言皺眉不語,司馬風愂是他授藝尊長,幾位授藝的尊長對他恩情最大的是賜他天狼毫的趙真人,對他影響最大的就是司馬風愂,司馬風愂的留情不動手,動手不留情被他奉為了行事準則,他也知道司馬風愂的性情,司馬風愂有些孤僻,不願拖累和麻煩別人,不過司馬風愂不願去代國的主要原因恐怕還是對夜逍遙娶了玉玲瓏有所不滿,在此時徒弟娶師父或師父娶徒弟都屬於不倫,為世俗所不容。
夥計打著哈欠前來送酒,老五為司馬風愂和莫問倒酒,莫問舉杯敬酒,三人暢談離別之後發生的諸多事情。
多數時候司馬風愂都是聆聽者,莫問將諸多瑣事一一道來,父親死後他遇到難題都會向青陽子請教,青陽子死後他無處尋求指引,而今遇到了司馬風愂,便想聽司馬風愂對一些事情的看法。
“你不曾做錯,你先前已經百般忍讓,若不對追兵痛下殺手,天璿子就會喪命。人生總有諸多取舍,待得分清主次,看清本質,取舍並不困難。”司馬風愂對他當年衝玉清宗痛下殺手的看法。
“我雖然痛恨胡人,卻不認為你放走那些平民有太大的過錯,若無虎狼在旁,漢人何以自強。”司馬風愂對他放走胡人平民的看法。
待得聽完莫問對眾人聯手殺掉柳笙一事的講述,司馬風愂報以苦笑,沒有發表看法。
“蚩尤不同於尋常妖邪,哪怕你已然晉身天仙也不見得是他對手,你萬勿大意。”司馬風愂正色提醒。
“此事你做的欠妥,要知道血濃於水,他可以不認那孩兒,那孩兒卻不會不認自己的父親,那孩兒很可能會因此與你反目。”司馬風愂沉吟良久方才說出了對莫問收掉關墨魂魄一事的看法。
“道長,此事我做錯了?”莫問本就心存憂慮,聽得司馬風愂言語更加憂心。
“你對佛家的厭惡衝昏了你的頭腦,你不該收他的魂魄。”司馬風愂搖頭說道,先前的談話持續了整晚,此時東方已經放亮。
“我對佛家已經很是寬容了,從未排擠打壓。”莫問皺眉說道,他與晉,代,秦,凉的皇家關係都非比尋常,卻從未借助皇家力量強迫世人信道。
“有些事情你自己心知肚明,”司馬風愂打了個哈欠,直身站起走向床榻,“不說了,困殺我也。”
莫問跟隨在後,服侍司馬風愂躺下,司馬風愂再度打了個哈欠,閉眼之後出言說道,“天樞子,你還年輕,參的透陰陽卻看不透人心,總想防患於未然,那沒用的。”
“請道長明示。”不管修為如何高深,莫問對長輩始終心存尊敬,也願意聆聽長輩的意見,盡管他們的意見並不全對,但他們活的年歲多,對人情世故了解的更深刻。
“世人有個毛病,不吃虧是不長記性的,他們要跳河,你別去拉他,等他們嗆了水,受了凍,自己就爬上來了。”司馬風愂閉眼說道。
“若是淹死了也不上岸呢?”莫問追問,關墨就屬於淹死也不上岸的。
“那就淹死好了,又不是你推他們下水的,所謂大道無為不是什麼都不做,而是有所為,有所不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