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前的景象是我五百年來從未見過的。
繁華的大街，喧鬧的集市，抬頭便是那高聳的皇城。師傅扯著我的手在人群中穿梭。真的好多人，他們也有與我和師傅一樣的眼耳口鼻，雙手雙腳，身上穿著質地不同的衣服，有男人有女人，有老人和孩童。
事實上，從小到大師傅給我講了許多關於三界的故事，我對人間也很是了解，什麼歌船畫舫，青樓酒居，我都亦聽師傅說過，隻是真實的景象我從未見過。
原來是這樣熱鬧。
與師傅步行至江邊，看見江上有些許船隻，有蒙著麵紗的女子著著羅裙在船上窈窕而立，時不時的督促著傳家再快些。右邊小橋上有幾個攤位，賣的不知道是什麼東西，江那頭的柳樹下有三三兩兩的孩童圍在一起嬉戲打鬧，聲音清脆宛若銅鈴。
沒想到這世間除了師父還有這樣形形色色生動的人兒們。
“懷兒，這裏好嗎？”
師傅低沉黯啞的嗓音隨著微風散至我耳邊，我撩了撩有些遮眼的碎發，旋即抽出被師傅緊握的手，在他微鄂的目光中飛快奔上橋去，隨手拿起個木頭雕刻的小人兒在手中擺弄了一番，然後又放回老板的木玩兒攤子，對著橋下不遠處站著的人大喊“人間也不過爾爾。”然後，我從他那蒙著的臉上看見那眼角的些許笑意。
“哎你這丫頭，不買就一邊兒呆著去！別妨礙我做生意！”那攤主是個力氣不小的大漢，一把就把我推飛了過去，我一個踉蹌跌到師傅懷裏。
這人怎麼這樣，明明剛才還喜笑顏開的招待我，這會兒竟動起手來，師傅都沒這麼待過我。霎時我心裏感到有些委屈，索性就貓在師傅懷裏。透過師傅胳膊與胸膛的縫隙再看人們，感覺一切都變了，沒由來得有點恐懼。
“害怕了麼懷兒，這便是人界，這便是人心…”師傅一邊輕撫著我的背，一邊用他破鑼似得嗓音叨咕著，頗有勘破凡塵之意。
我猛地從師傅懷裏退出來，雙手交叉，就那麼站著看著來來往往的行人，觀賞著他們的神態，動作。我看到了被酒樓踢出來的乞丐，衣衫襤褸，有幾個銅錢從酒樓裏飛出來砸在他腦門兒上；街角有瘸了一隻腿的狗；有爭執的夫人們，有皇宮裏出來的馬車，有街頭的叫賣，這喧鬧的人群令我好感全無。再望望身後的江水楊柳，總之這人間的一切在我心中已不像初見那麼美了。所有背景片刻虛無，好像隻有師傅是真真實實存在著的。
師傅指了指人心口的位置，他說：“這叫欲望與善變。”
記得師傅曾說過：“神仙是摒棄欲念的佼佼者，但卻稱不上無欲無求；人類是將妄念半露半藏，這是善變的心；而魔確實卻是把欲望發揮到極致，即便算是一種否認不了的坦誠，卻害人害己，為人不容。”
恩…三界就是這麼存在的，現在我多少有點懂了。
可是當初師傅並沒有告訴我那三界之外還有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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