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她們所在的地方,離濮陽還有三百裏,快馬加鞭趕路,明天便能到達。
隻是……丹夏看了看左邊的阿綠,再側身看看身側在馬上勉強支撐的雲涯。隻能無奈的決定提前宿營。一聲令下,完顏煥帶著手下搭帳篷,獵野味,安排的井井有序。反道是丹夏無事可做,與雲涯坐在帳外閑聊,阿綠則因為疲憊,早己進帳補眠。
看著麵前枯黃的野草,丹夏不由得想起第一次與北夜灝相遇之時。
他化名為葉昊,一截桃枝,半盞清茶,一口心頭血……繪成舉世無雙的‘桃夭一賦’,活了兩輩了,丹夏還從沒看過那麼美的畫。好像因為那幅畫,連殿外的天都帶了幾分春的顏色。那時,她不是沒有動搖的,她也曾想過,這樣一個男人,一個寧願吐出鮮血為畫潤色的男人,怎會是她能掌控的。
可也太自以為是的,以為憑著自己那顆不算笨的頭腦,憑著那來自異世獨一無二的靈魂,心不會那麼容易遺失。可是……事與願違,他幾句溫柔的話,幾個楚楚可憐的眼神,幾聲溫柔的‘丹夏’幾句貼心的暖語,便讓她的心徹底淪陷。甚至,知道他是那一日‘花滿樓’欺負她的男人,知道他是離國皇子,知道他早己娶了側妃,知道他所有的一切都在騙她之時。
還是不能果斷的斬斷自己的情根。
以至……
“女人,你從來沒告訴過我你的名字,我總不能像你的丫環那樣喚你主子吧。你可不是我的主子。”一道聲音打破了丹夏的回憶,丹夏猛然回過神來,便看到那日身受重傷,卻以小強般的頑強意誌一路堅持跟在她身邊的男人,他說自己叫雲涯,來自渾沌海那一邊,他說自己坐船出海,本打算來海的這一邊做些以物易物的營生,他說自己的船遇到暴風雨,最終船毀貨沉,滿船的人最後隻活了他一個。
至於為何能引起馬羊慌亂。
他說他們那裏的人都有些異能,有通靈的,有擅卜的,有看透人命盤的,還有能呼風喚雨的。而他自幼卻被族中長老斷言是個廢物,以至被親人放棄,最終才想到了這個以物易物的營生。卻不想經曆這次大災,卻激發出了他的潛能,馴獸。
至於為何讓北疆完顏一族馬群混亂,實在是潛能才顯現,他控製不了。似乎他的心緒能影響到附近各種動物獸類。那段時間因為屬下全部命喪渾沌海,他的心緒起伏不定,才累得完顏一族損失慘重。
聽完她的解釋,丹夏沉思了許久,最後叮囑他不要對別人說起自己有異能,任何人都不可以。至於完顏一族,他們都是些純樸的牧民,隻要許諾他們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以若他們將此事泄露出去,會再降無罰威脅,他們會三緘其口。至於雲涯這門馴獸異能,丹夏很快便接受了。既然靈魂都可以穿越,世上若有神仙,妖魔鬼怪,甚至會飛天遁地,似乎都不那麼難以接受了。
隻是,這個真相隻到她為止,也必須到她為止。
她清楚的知道雲涯這門異能若被人知曉,不是他被綁到高台被人當妖怪燒死,就是被有心人綁在身邊,一生失去自由……這兩種可能,丹夏都不想看到,這個雲涯一看便是異域人,而自己來自異世,他們都來自異鄉,於是丹夏同情心泛濫,看不得雲涯落到那麼淒慘的下場。
雲涯也是個聰明人,丹夏叮囑完,他乖乖點頭。一路上倒是安靜的很,丹夏偶爾與他說幾句話,也是問問他身上的傷如何,能否繼續趕路,而他的回答永遠是點頭,哪怕傷口發炎,燒的滾燙。
這樣的人啊,讓人不由得同情。可丹夏知道,雲涯雖然看著瘦弱,可他並不需要她的同情,所以他既然點頭。她便趕路,若想在這世道生存,便要變成強者。尤其是像他那樣的異域之人。
聽到雲涯的問題,丹夏剛想開口隨便編個名字回答,雲涯再次開口道:“我是異域人,不管你是誰,哪怕你是女皇帝,對我來說都沒什麼不同。所以你不必用假名字騙我。”
丹夏失笑,這人不僅冷靜,忍常人所不能忍,而且聰明。隻憑她一個眼神,便能洞察她的想法。
“我確實打算騙你,可想想,似乎又沒有必要,我總不能永遠騙你,索性便告訴你真實姓名。我姓姬,姬丹夏。”
丹夏將目光調向遠方,雲涯聽完丹夏的名字,沒什麼反應,隻是輕輕恩了一聲,隨後同丹夏一樣,將視線調離。
“那個男人,你要找,要幫,要救的男人,是你的相公……離國的灝帝嗎?”
丹夏愕然回首。
雲涯似乎感受到丹夏的視線,輕輕一笑,他的笑,如雲那般淡,風那般輕,配上他那雙比天還要藍的眼睛。真的美的似畫一樣。
“很奇怪我會知道嗎?其實不必奇怪,隻要用些心思便不難猜出,你在趕路,而且很急,女人隻會為自己心愛的男人才會不顧一切。一路上,你隻仔細聽那些關於戰事的,這表明你在意的人在軍隊中。而以你的談吐姿容,我可不認為一個普通兵士能配得上你。”說到這裏,雲涯聲音一頓,在丹夏漸漸變得平靜一片的表情中,繼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