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穿越在深山叢林中,奔馳在雪地上,遠處是黎明時深藍的天空,白霧繚繞裏雪山茫茫。
睜著酸脹的眼望著眼前的人間仙境,感覺格外得不真實。
她在哪裏?今時何日?
沒有想過,這一路不知疲倦的追趕,究竟是為什麼,又是否值得。
隻是當腦海浮現那張冷峻的容顏,自己的唇邊也會不自覺地抿出一朵笑花。
癡也罷,傻也好,人生值得瘋狂的事情太少,別人或許可以在白發蒼蒼時懷念當時年少輕狂,而她大概連憑吊舊時記憶的機會都沒有。
所以今朝有酒今朝醉,所以想得意地笑,盡情地哭。
真的是有點累了。
這欲迎還拒,躲躲藏藏的猜心遊戲已讓她太疲倦,既然無力,不如就隨意。
恍惚中想起陳淑樺那首老歌——你甘願,就不能自顧尊嚴,委屈在所難免,千萬不要躊躇不前。
想他,想他就去吧,是緣,沒有人可以改變。
不論是劫是幸,都是緣份。
曾經相遇,無論結果,已勝過從未謀麵。
清晨的街道,已經有馬車緩緩經過,路燈還未熄滅,雪花在昏黃的燈光下靜靜飄舞。
站在一幢幢精致的小別墅前,冷歡仿佛覺得進入了童話世界。
店麵還都沒有開,隻有附近一家小旅館敞開的門裏亮著燈光。
冷歡走進去,櫃台後戴著眼鏡的老先生正在咖啡,看見她笑得很和藹:“Guten Men.”
“Guten Men.”冷歡微笑,指了指公用電話。
電話隻響了一聲就被接起,那邊的聲音居然是急促而壓抑的:“你在哪?”
冷歡怔住。
“說話!”那邊的聲音已經發展成低吼,帶著不耐的暴躁。
他的失態讓她一時消化不了,直到他再次出聲,她才回答:“Interlaken,Hoheweg街,Hoehe Matte這邊。”
“等著我,”他迅速命令,“哪也別去。”
明明是十分嚴厲的聲音,此刻聽在耳裏,居然讓她格外安心。
“Danke.”她笑著付錢,出門慢慢走向廣場。
寬敞的廣場,一眼望去,隻有一個小小的身影,左一下右一下地踱著步子。路燈柔柔的燈光照下來,地上的黑影也跟著晃動。
葉聽風對司機吩咐了一聲,便自己下車往她走去。
聽見聲響,她轉過身,姣好的臉上是風塵仆仆的疲憊,而眼神卻是格外的明亮。
他正緩緩向她走來,背後是白雪皚皚,巍峨聳立的少女峰,讓他的身影顯得修長而高大。
“嗨。”她微笑,有些不安,聲音卻有抑製不住的激動。
淺藍的晨光籠在她的身上,在彼此之間隔出輕薄而飄渺的透明屏障,她看起來,像個脆弱的瓷娃娃,外表堅硬,卻易碎,仿佛碰一下,都要小心翼翼。
很想板起臉教訓她一頓,可是不知為何,他的心如正在融化的奶油,一點點地軟下來,細膩溫和,帶著一絲淺淺的甜蜜。
“你不冷嗎?”她湊上前,那道微不足道的屏障被輕易打破,瞬間消失在空氣裏。
她輕輕地握住他的手,這麼冷的天,他卻隻穿了一件黑色襯衫,站在雪地裏。
修長有力的手指冷得嚇人,而那片寬闊的胸膛卻仍是起伏不定。
他沉默的注視讓她有些不安,突然不敢麵對他深邃的眼神,她鴕鳥地將頭埋進他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