彎彎的小河靜靜流淌,河水清澈見底,河中央的蘆葦蕩裏傳來小鳥的歡叫,身後的白楊林傳來秋風掃落葉的聲音……
這裏是我大學時代和晴兒經常一起玩耍散步的地方,4年的時光裏,我們經常安靜地坐在小河邊的那塊大石頭上,偎依在一起,看著清清的河水,敘說著各種有趣的故事,憧憬著美好的明天……
我不知道自己不知不覺中為什麼又來到這個地方,仿佛是冥冥之中有一種力量在引導我來到這裏,走到河邊的那塊大石頭前。
當我驀然看到大石頭前坐著一個熟悉的背影時,我突然驚厥了,我分明看到,自己麵前突然出現了晴兒的身影,她正背對我,安靜地坐在那塊大石頭上,一如4年裏的那種姿態,隻是身旁少了一個我。
我不知是幻覺還是現實,使勁搖搖腦袋,揉了揉眼睛,仔細再看,確實是晴兒!
晴兒的身形明顯消瘦了,顯得很柔弱,熟悉的馬尾巴頭發不見了,代之的是一頭齊耳短發,此刻,她正手托著腮幫,彎曲著膝蓋,怔怔地看著小河發呆……
我的心裏一陣狂跳,我不知道是該進還是退,我不知道是否應該和晴兒打招呼。
我就愣愣地站在那裏,愣愣地從後側麵看著晴兒發呆,我距離晴兒不到10米的距離。
周圍一片寂靜,微風吹過晴兒的短發,晴兒用手輕輕捋了捋被風吹亂的頭發……
時間仿佛停滯。
我就這麼傻傻地呆立在原地,直勾勾地盯著晴兒的側影和背影,看著晴兒蒼白的麵頰和消瘦的身軀。
直到遠處傳來老三呼喚晴兒的聲音。
“晴兒”在我的背後,遠處,傳來老三氣喘籲籲的呼喚聲,穿過秋日的白楊林,鑽進我的耳朵。
晴兒聽見老三的喊聲,站起來,然後慢慢轉過身
自然,晴兒就看見了我,而我,這會已經無處躲藏。
看見晴兒,看到晴兒的臉龐和眼神,我心中大駭,狂跳不已,這些日子不見,晴兒的麵容顯得無比憔悴,眼神裏充滿了巨大的哀愁和悲楚。
看見我,晴兒很驚異,幾乎是有些驚嚇,身體明顯地晃動了一下,暗淡的眼神裏突然迸發出一絲微弱的光,嘴角不由自主在顫抖……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晴兒也沒有說話,我們就這麼僵住了,晴兒的眼睛死死地盯住我,胸口在不停起伏。
彼此沉默的瞬間,老三奔到,看到我,一愣,接著反應過來:“江大記者,是來參加外語係係慶采訪的吧,不好好采訪,跑到這裏來幹嘛?”
老三的口氣裏充滿了嘲弄和厭惡。
我表情僵硬,沒有說話,勉強苦笑了一下,算是答複。
老三冷蔑地看了我一眼,走到晴兒跟前:“晴兒,我到你宿舍找不到你,知道你肯定又到這裏來了……走吧,該回去吃藥了……”
說著,老三拉著晴兒的胳膊就走。
晴兒沒有說話,在老三的拉動下機械地邁開腳步,從我的跟前擦肩而過,眼睛一直默默地看著我……
在晴兒和我擦肩而過的瞬間,我分明聽到了晴兒急促的呼吸聲,我甚至聽見了晴兒心裏的哭泣……
我僵立在原地,沒有回頭,聽著晴兒和老三的腳步聲逐漸消失在白楊林間的小道裏,遠處隱約傳來老三和晴兒說話的聲音:“晴兒,不要搭理他,不要再看他了,這是個畜生,不值得你為他付出這麼多……”
我猜得到,晴兒一定還在邊被老三拉著走邊執拗地回頭注視著我。
當老三和晴兒的聲音完全消失,當周圍隻有河中央蘆葦蕩裏小鳥的叫聲,還有樹葉在秋風下颯颯落地的聲音,我的內心一陣潮湧,一串心悸,一片空白……
我站立在那塊大石頭旁,心裏陣陣蒼涼和寂寥……突然,我雙腿一軟,“噗通”跪倒在大石頭前,直直地,僵硬地跪著,任膝蓋下尖硬的礫石刺痛我的肌肉和神經。
我不知道,我是在跪別過去的7年,還是在祭奠逝去的青春和愛情。
此刻,我的心依然跳動,但我的靈魂已經消逝,消逝在無邊的茫然和執著裏。
我又一次感知到自己在無恥和卑鄙中死去……
自從那次采訪之後,我沒有再見到晴兒,包括老三。我總是想盡一切辦法推辭到江海大學的采訪人物,找一切借口拒絕參加宿舍死黨們的聚會。
我變得更加沉默,更加寡言,除了每日裏埋頭工作,就是回到我的狗窩裏去思念回味柳月。柳月雖然讓我搬到她宿舍去住,但不知為什麼,我沒有搬,我還是保持著以往的習慣,晚飯後在那裏靜靜坐,靜靜聽鄧麗君淒婉的《恰似你的溫柔》,靜靜地回想和柳月的點點滴滴,待到夜深人靜的時候,再悄悄回到我的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