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卻很想知道雲朵的近況。
吃完飯,我和海峰進了他的房間。
“海峰,我想知道雲朵現在咋樣了。”我說。
“我就知道你會問這個。”海峰說。
“既然知道,那就說啊。”
海峰深深呼了口氣:“雲朵似乎不能適應異國的生活環境,她還是留戀國內。平時看起來一直鬱鬱寡歡的,語言又不通,我有時候忙起來也沒空陪她……似乎,當初我的想法太一廂情願了,本想帶雲朵遠離這個圈子,換個新的環境會讓她好起來,可是,事與願違啊……”
我的心裏有些發沉:“她有沒有出去找事做?”
“出去找過事情做,可是,語言生活習慣等等因素製約著她,她始終不能適應在那邊的生活,後來不做了,就在家裏呆著,每天就是看看書,或者看國內的衛視。我感覺地出,她很想家,想她的科爾沁草原,想星海的朋友們。這次我回國,本想帶她一起回來,但很奇怪,她卻又不願意回來……”海峰歎了口氣。
“她為什麼不願意回來,你知道嗎?”我說。
海峰搖搖頭。
“我知道。”
“你知道?為什麼?”
“因為她知道回來一趟之後,還得再回去。”我幹脆地說。
海峰皺了皺眉頭:“我明白你的意思,或許真的是因為這個……回來短暫的開心,回去後又陷入那種鬱鬱中,對她來說也是一種折磨。”
“你打算帶雲朵在那邊定居下去?”我說。
海峰看著我,眼神有些迷惘:“不知道。本來是有這打算的,可是,現在我真的不能確定了,我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走。我隻想讓她開心,可是,現在她並不開心……狗屎,你告訴我,我該怎麼辦?”
“我不知道,這要你自己決定。”我說。
“我現在是集團派駐澳洲工作,短期內是不可能回來的,也不可能有什麼調動,澳洲的市場剛開始打開。除非……”海峰不說了。
“除非什麼?”我看著海峰。
“除非……”海峰的眼神有些遊離,欲言又止。
“說啊,狗屎。”我說。
“不說了,等等再說吧。”海峰說。
似乎,海峰想做出什麼決定,但這決定對他難度很大。
我點燃一支煙,默默地吸著。
一會兒,海峰說:“時間,會沉澱最真的情感;風雨,會考驗最暖的陪伴。走遠的,隻是過眼雲煙;留下的,才是值得珍惜的情緣。來得熱烈,未必守得長久;愛得平淡,未必無情無義。眼睛看到的許是假象,心的感受才最真實。時間會告訴我們,簡單的喜歡,最長遠;平凡中的陪伴,最心安;懂你的人,最溫暖。”
我愣愣地看著海峰:“此話何意?”
“無何意,有感而發而已。”海峰說:“其實,我覺得一切都是緣。”
我看著海峰。
海峰幽幽地說:“淡然於心,從容於表,優雅自在地生活。追求,就會有失望;活著,就會有煩惱。不要把什麼都看得那麼重。人生最怕什麼都想計較,卻又什麼都抓不牢。失去的風景,走散的人,等不來的渴望,全都住在緣分的盡頭。何必太執著,該來的自然來,會走的留不住。放開執念,隨緣是最好的生活。”
“你在給我玩深沉,是不是?”我說。
“我倒是想玩深沉,可惜,玩不了,沒你那本事。”海峰看了我一眼。
看著一臉迷惘的海峰,想著遠隔重洋鬱鬱寡歡的雲朵,我的心突然有些發疼。
可是,我知道,此時的我無法左右這些,雲朵現在是和海峰在一起,雲朵的未來取決於海峰,而不是我。我不能決定雲朵和海峰的什麼,我隻能觀望。
我知道海峰對雲朵是真心好,也知道雲朵想真心和海峰找到默契和諧,是真心想和海峰開始新的生活。可是,心不由人,雲朵到底還是沒有找到自己的開心和歡愉,她在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裏始終沒有找到自己,沒有找到屬於自己的歡樂。
善良的雲朵,孤獨的雲朵,鬱鬱的雲朵。
她是草原的女兒,她的心,她的身,屬於科爾沁。
這些,海峰能理解能接受嗎?海峰會願意為雲朵付出巨大的代價嗎?
我怔怔地想著,看著眉頭緊鎖沉思著的海峰,一時無語,心裏有些亂。
心中有個聲音在說:時間會告訴你一切真相。有些事情,要等到你漸漸清醒了,才明白它是個錯誤;有些東西,要等到你真正放下了,才知道它的沉重。
清醒,放下,一個多麼簡單的詞語,可是,要真正做到領悟到,又是多麼的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