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點點頭:”嗯……”
每次和老黎閑扯淡,我都能有收獲,這家夥肚子裏東西可真不少,腦子裏心眼更多。
我意識到,他正在不動聲色地在引導我培養我,將我引到我以前從沒有達到的境界和境地。
如果說李順混黑道的教父是伍德,那麼,我混官場的教父,似乎應該是老黎。
當然,老李秋桐以及周圍的很多其他官員,也都會給我很多啟示和引導。
老黎那天最後一段話說的確實不錯,自從我改變了身份之後,之前那些帶著俯視目光看我的集團部門負責人對我的態度真的是有了很大的變化,講話客氣熱情了許多,酒場也多了起來,有事沒事就會約我去喝酒唱歌神侃閑聊。
酒場多了話自然就多,各種我以前不曾聽聞的集團內部高層中層的各種“秘史”也都陸陸續續進入了耳朵。
不知不覺,曹麗的過去經過各種不同場合的閑扯,被我組合整理歸納了出來。
原來,曹麗並不是一開始就在集團幹,她之前是在市中區區報幹,那是一個小報,周三四開的小報,屬於市中區區委直屬的全額撥款事業單位。後來國家和省裏整頓報刊出版發行秩序,市中區區報被撤銷,報社的人員整體劃撥到了星海傳媒集團,她也就隨之而到了集團。現在集團的好幾個中層都是她當年的同事。
至於曹麗當年是如何進入區報的,這裏麵有個耐人尋味的故事,從這個故事裏,可以看出曹麗的做人做事風格,可以看出官場的潛規則。
這個故事用第三人稱的方式來敘述。
曹麗進入區報的過程可以用兩個字來形容,那就是:加塞。
加塞是官場常見的現象,曹麗可謂是實踐的楷模。
她不但喜歡被人塞下體,還喜歡主動加塞。
曹麗加塞這事要追溯到本世紀初。
通過百般努力,市中區區報終於成立了,正兒八經的全額撥款事業單位。編委辦還沒正式下文,各路諸侯紛紛打電話給身兼市中區區委宣傳部副部長兼報社總編的頭兒,要求關照其七大姑八大姨進區報工作。這位頭兒每接到此類電話,總是哈哈一笑,對以“看情況吧”“以後再說”“還沒定妥,不好說”“這個我有心無力啊”等等哼哈行話,含糊以應。
隻有一個電話,這位總編不敢不高度重視,這個電話是市中區區委書記打來的。原來區委書記有個老朋友的女兒在一個自收自支單位,想調進財政撥款單位來,她消息靈通得很,知道區報成立在即,鐵定要進人,於是找到區委書記。老朋友的女兒,區委書記豈有不幫之理,立即於百忙之中,電話打到總編輯辦公室,要總編考慮考慮。
這個區委書記老朋友的女兒就是曹麗。
總編當然知道區委書記說的考慮考慮是什麼意思,其實他早就在考慮了。原來曹麗人情練達,早就和這位總編輯認識,總編輯手機壞了,就“借”手機給總編輯“暫時用著”,還認總編輯作幹爹,自家閨女,豈有不操心的,隻是之前礙於報社的其他兩位副總編輯,不好明目張膽操作,現在有了區委書記發話,就多了一個下級服從上級的由頭,於是理直氣壯很快操辦起這件事情來。
按照當時台麵上的規定,但凡事業單位進人,是要公開招考的,如何繞過這一關,讓曹麗順利進來呢?總編輯為此動了很多腦筋。
在一次研究人事工作的黨組會議上,總編輯提出了報社的進人問題,請同誌們議一議。在同誌們發話之前,總編輯講了這麼一段話:報社成立了,但還是個空殼子,沒有人,這是個問題,什麼事情都要人來做嘛。某某單位的曹麗女士,剛剛從機關分流出來,暫時安排到一個自收自支單位,根據當初的分流方案,對她的安排是暫時的,上麵發了話,在條件成熟的時候把她安置到一個好一點的單位,這是對改革負責,對曹麗本人負責。報社成立以後,區委書記和我商量,可否將她安排到報社來。同誌們,說得好聽點是商量,說得正規點,這是黨委在下任務啊!我們今天來研究一下這個事情,如何完成這個政治任務?
兩個副總編輯一聽,心裏老大不高興。這個會的議題之一,本是商討根據公開平等競爭擇優的原則,選拔人才,充實報社的力量,總編輯話鋒一轉,就成了如何完成上麵壓下來的裙帶安置任務。上麵安置的人,哪裏會好用?再說,這個曹麗是個厲害角色,處處要強,人人怕她三分,如果安進來,豈不是引狼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