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況——”隋雄故意拉了個長音,等著光輝之主露出稍稍好奇的表情,便揮動觸手,將積蓄許久的重擊打了出去。
“——你隻要乖乖地被我打死就好!”
這一擊,如光如電,如真如幻。
明明觸手快得不可思議,偏偏它劃過虛空的每一個瞬間都異常清晰;明明觸手蘊含著強大到可以摧毀不知道多少個世界的力量,偏偏連路上哪怕一個的灰塵都沒有攪動。
隋雄把所有的力量都凝聚在這一擊之中,甚至完全不考慮如果這一擊失手,之後該如何應對的問題。
此時此刻,他隻想著一件事。
就用這一擊,打死光輝之主烏瑟爾·讓!
光輝之主並不因為隋雄的突然出手而驚訝,祂顯然早有準備,雙手全力一架,接住了這一擊。
兩位越屬性與規則而存在的最強者,在出手的第一招就用出了全力。
巨大的觸手和同樣巨大的雙拳相撞,激起了恐怖的大爆炸。
這大爆炸的力量席卷了周圍無數的世界,不管是那些沒有強者坐鎮的弱世界,還是有強大神祇苦心打造的堅固神國,在呼嘯而至的爆炸衝擊波麵前都沒什麼區別,隻是微微一震,然後就土崩瓦解,連帶著試圖螳臂當車的守護者一起化為微塵,彙入了衝擊波之中,浩浩蕩蕩地朝著遠方繼續席卷。
如果在平時的話,光是這一擊引的災難,就足以讓諸神為之側目。但此刻整個大循環都在劇烈震蕩,無數的湍流互相碰撞,每一秒鍾都有不知道多少世界崩潰,儼然已經到了世界末日。所以即便是這樣恐怖的景象,也吸引不了任何人的目光。
兩位越一切達到至高境界的強者之間的決戰,沒有觀眾。
很快,衝擊波就來到了主位麵。作為大循環之中最堅固的世界,主位麵展現出了乎尋常的強度,即便麵對如此猛烈的衝擊,也隻是被震動得不斷搖晃,卻並沒有直接解體的意思。
但隋雄和光輝之主都注意到,一道白色的流光無聲無息地飛走,遠遠離開了主位麵。
“那老青蛙可真機靈,本來還想讓它給主位麵陪葬的……”已經從全力一擊之後的疲憊恢複過來的光輝之主搖搖頭,一閃身衝到隋雄麵前,將還沒有恢複的隋雄一腳踢飛,朝著主位麵重重摔去。
隋雄下意識地努力掙紮,在即將摔到主位麵之前猛地一翻身,總算是擦著主位麵飛了出去,沒有撞在上麵。
“何必呢?一點意義都沒有了吧。”光輝之主搖搖頭,出現在他的麵前,抬腳就踹,“整個大循環都要毀滅了,救下主位麵又有什麼用?”
隋雄沒有理睬祂的垃圾話,用觸手纏住了祂的腳,整個身體緊接著就盤了上去,在被踩中的同時,也將光輝之主拽倒。然後他直接就掄起觸手,沒頭沒臉地亂打亂砸,憑借手多的優勢,一時間竟然還占了少許上風。
過了一會兒,光輝之主終於找到機會,將他重重地踹開,翻身站了起來。
“你這家夥,還要不要一點偉大神力的麵子了!”祂憤怒地大吼,“這種打法,跟街頭的無賴醉漢有什麼分別!”
“我本來就不偉大。”隋雄冷笑著,稍稍喘了口氣,又衝了過去,“麵子什麼的,等打死了你,自然就有。”
這次他的戰鬥方式和之前完全不同,全都是纏抱扭打,隻要纏住光輝之主,立刻就掄起觸手隨便亂砸。場麵又醜陋又難看,偏偏光輝之主就是沒辦法輕易擺脫,不止一次被他纏住了狠狠地打,竟然也吃了不少虧。
又一次好不容易掙脫之後,光輝之主憤怒到簡直要燃燒了,祂抓起身邊一個世界,拿著整個世界當投擲武器,狠狠地砸向隋雄。
那個大多數由岩石組成的世界砸在了隋雄身上,當即砸得粉碎,隋雄卻隻是被暫時阻了一下,就又撲了上來。
不過,這暫時阻止一下,對於光輝之主來,倒也足夠了。
祂的手上黑氣繚繞,一把寬闊的大劍浮現了出來。
這是祂慣用的兵器之一,雖然隨著祂踏入偉大神力,武器已經漸漸顯得有可有無,但此時此刻,有武器卻好過沒有武器。
麵對水母這種軟體東西,祂下意識地覺得,“切割”會比“鈍擊”更加有效。
但光輝之主的直覺並不正確。
祂的劍很鋒利,輕易就能切開隋雄的觸手,甚至可以將其切斷。但隋雄根本不買帳,受了傷可以迅恢複,就算觸手被切斷,也會化作一道流光回到身體裏麵,然後重新長出來。
相比之下,光輝之主隻要被他纏住,立刻就是劈頭蓋臉一頓狠打。隋雄已經完全不理會什麼武藝或者招數,就是仗著觸手多,死纏爛打。他有上百條觸手,就算用五十條和光輝之主糾纏,剩下的五十條也可以施展出二十五倍王八拳,打得光輝之主暈頭轉向。
然而光輝之主的武藝的確出神入化,即便是在這種情況下,祂竟然還能夠勉強支撐得住,甚至於能夠不斷地抓住機會,和隋雄展開純力量的對拚。
在單純比拚力量的時候,光輝之主便可以靠著更多的積累而占據優勢。而且因為他對於境界的掌握更加的純熟,在硬拚的時候也能稍稍占點優勢,大致上可以比隋雄少用約摸半成到一成的力量。
這個優勢並不大,可至少足以彌補“手比較少”的弱點,讓雙方大致上站在同等高度,打得難解難分。
像這樣打下去的話,他們這一戰真不知道要打到什麼時候。或許會打上個幾千年,甚至於……打到荒地老海枯石爛,也打不出個結果來。
反而是在他們的戰場之外,大循環的劇烈震蕩漸漸有了平息的勢頭,光輝之主引的末日災難,好像是快要過去了。
雙方當然都注意到了這一點,光輝之主的臉色越的陰沉,祂怎麼也沒想到,自己花了無數的時間準備,竟然都沒有能夠真正毀滅這個世界。
“怎麼會這樣?”祂忍不住,“大循環明明已經震蕩到湍流四起,理應崩潰才對啊!”
“一桶水放在那裏,隨便你怎麼震蕩,它終究還是會平靜下來的。”隋雄一邊大耍王八拳,一邊嘲諷地。
“但混雜在水裏的東西絕不應該還涇渭分明,而應該混成一體才對!”
隋雄冷笑一聲,沒有應答。
事實上,他也有些驚訝,也一樣十分納悶。
大循環的恢複能力,遠遠過了他們的預料。
光輝之主皺起了眉頭,一劍將隋雄逼退,然後拄劍四顧,開始思索。
但隋雄並沒有給祂慢慢思考的時間,隻是略一喘息,就又衝了上來,動了猛烈的攻擊。
光輝之主隻得跟他繼續戰鬥,打了一陣,再設法將他逼退,觀察周圍,仔細思考。
然後,隋雄又衝了上來。
如此循環了好幾回,光輝之主終於眼前一亮,得意地笑了。
“我明白了!”祂大聲,“原來大循環的震蕩之所以能夠平息,是因為它存在一個堅固的‘支點’。就像是船隻停泊的時候,需要拋錨一般。隻要這個支點還在,大循環無論怎麼震蕩,最終都會漸漸平息。而且善與惡、秩序與混亂,始終會以這個支點為中心,慢慢分開……無非是多花一點時間罷了。”
隋雄眼睛微微一縮,已經明白了祂的意思。
下一瞬間,他們的身影都出現在了主位麵前麵,一個進攻,一個防守。
毫無疑問,主位麵就是這個世界大循環的“支點”。隻要它還在,哪怕上麵已經變成了一片狼藉一片火海,也依然能夠揮著支點的作用,以四兩撥千斤的巧妙,支撐著大循環不至於徹底崩潰。
光輝之主要毀滅這個世界,就需要摧毀這個支點。而隋雄想要阻止祂,就需要保護這個支點。
兩位“越偉大神力”的最強者之間,終於進入了寸步不讓的死鬥階段。
隋雄很快就吃了大虧。
他要保護主位麵,就失去了騰挪變化的餘地。無論他用什麼手段,隻要光輝之主把攻擊朝著主位麵打去,他就隻能被動抵擋。於是他很快就受了傷,受了很多傷,受了越來越多的傷。
就算他能夠飛快地治愈這些傷,因此損失的力量也不是那麼快能夠恢複的,對比隻要盡情攻擊的光輝之主,形勢自然極端不利。
光輝之主一邊攻擊,一邊還在嘲笑:“你為什麼還要保護這個世界呢?這個世界已經注定毀滅了。”
“世界上哪有什麼注定毀滅的東西?更不要這個世界本身!”
“你知道我為了讓世界毀滅,花費了多少時間和精力嗎?我把一個個世界搬到大循環各個麵的邊緣,在其中埋伏下引爆的手段……這可是力氣活,很辛苦的!”
“那是你變態!好端端的要毀滅世界幹什麼!”隋雄怒吼,“你都已經是世界的主宰了,為什麼還要毀滅世界?”
光輝之主冷笑:“世界的主宰?我還差得遠呢!”
祂的劍勢越的凶狠,砍得隋雄遍體鱗傷,而且傷勢也越來越重。
隋雄可以清楚地感覺到,祂的力量正在增加。
並不是光輝之主又作出了突破,而是祂明顯之前在什麼地方儲存了力量,現在把那些儲存的力量66續續地拿回來,用以增強自身。
相比之下,隋雄雖然有著跟祂不相上下的境界,力量的儲備方麵卻終究遜色太多。這樣打下去的話,他遲早會精疲力竭。
到那時候,他隻怕就再也沒力量保護主位麵,保護這個世界了。
但隋雄並不因此絕望或者退縮,他依然在戰鬥。
萊昂他們都戰鬥到最後,他當然也要堅持到底!
就算堅持到底的結果最終還是失敗,就算世界最終會毀滅,如果不堅持到最後一刻的話,他有什麼臉麵去見萊昂他們?有什麼資格做他們的領袖?
隋雄頭頂的火焰熊熊燃燒,宛若他心中澎湃的戰意。無窮戰意麵對無窮力量,這一戰注定要打到其中一方徹底倒下。
激戰之中,兩位越者之間也還在對話——或者得跟直白一點,對罵。
“奧斯卡,你覺得,如果要成為世界的主宰,需要什麼樣的力量和地位?”
“反正不會是像你這樣!”
“像我這樣當然不夠!就算我已經征服了這世界上的各個種族、各個神係,乃至於連那些邪神惡魔之類也都已經服從於我,甚至連複活的魔神們,都被我刻下了奴役的烙印,但這還差得遠呢!”
“這樣都不滿足,你簡直貪得無厭!”
“我這是不斷追求更強!強者追求更強,有什麼不對的?”
“都已經強到這個地步了,哪裏還有什麼更強!”
“你懂什麼!我能夠控製他們,隻是因為他們畏懼我而已。這樣的控製充其量算是‘征服’,算得上什麼‘主宰’!”
“主宰什麼的,我才懶得管呢!”
“就是因為你缺乏這樣的野心,才不夠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