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孫三人其樂融融,談古論今,說了許多閑話,時間就這樣過去了。
老國公隨意扯了一個由頭,便回去了。
而老夫人今日的興致格外好,讓人擺了棋盤,說要與謝琤瑜切磋切磋。
作為禮國公府的老夫人,人生閱曆和處事經驗比謝琤瑜多了不知幾何。
不過一會功夫,謝琤瑜便丟盔棄甲,被殺得慘不忍睹。
“不玩了不玩了,祖母,您欺負我!”
謝琤瑜望著慘兮兮的局麵,連忙跑到老夫人身邊,抱著她的胳膊撒嬌。
老夫人笑吟吟的起身,不讓其他人攙扶,任由謝琤瑜拉著走。
長長的小徑上,祖孫兩緩緩前行,身影被月光拉的好長好長。跟在兩人不遠處的一眾仆從,竟覺得畫麵格外和諧。
忽然老夫人話鋒一轉。
“夭夭,能不能答應祖母一件事?”
謝琤瑜覺得意外,小腦袋一歪,有些好奇的望著老夫人。
“祖母,是什麼事情呀?”
“夭夭,你以後一定要為自己而活,自己的人生自己做主!不要被世俗觀念,家族責任,血脈親情所桎梏!祖母的夭夭,應該是世間最厲害最瀟灑的女子!”
老夫人慈祥的看著眼前明豔如花的孫女,心裏一陣熨帖。
這個丫頭性情溫和,機敏睿智,假以時日,定能名滿盛都。想到了若大師的話……過柔則剛,過剛則弱,希望她將來盡量順遂一些吧。
不要像她一樣,一輩子被所謂的責任緊緊壓製,失去了想擁有的一切。
“哈哈哈,祖母您也太看得起我了,我就是個懶散慣了的,沒有什麼遠大抱負。”
“夭夭,你答應祖母,好不好?”
老夫人的神情,一瞬間有些嚴肅。萬事萬物,都有跡可循。
謝琤瑜原以為老夫人隻是和她隨便閑聊幾句,不想祖母神色如此,她隻得應下了。
“祖母,夭夭答應你!”
“夭夭,祖母希望你記住今時今日的承諾,如果遇到難以抉擇的事情……!”
這時的謝琤瑜,還是個無憂無慮的小姑娘,享受著家族榮耀,享受著親情溫暖,沒有經曆過任何的挫折。
若幹年後,因為某件事情搖擺不定。忽然想起十三歲那一年那個月色如水的中秋夜,年邁的祖母要她做出鄭重的承諾。那一刻,淚如雨下,終於明白了祖母的良苦用心!
老夫人得到了謝琤瑜的回答,滿意的點了點頭,讓謝琤瑜攙扶著,慢慢的往回走。
邊西,競技場。
熱鬧的中秋晚會開始了,作為聚集了各國人民的邊西城,表演的節目更是多種多樣。
篝火燃起來的這一刻,所有的人放下了成見,放下了仇恨,親親熱熱的挽著手,慶祝今天這特殊的日子。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嬋娟!”
所有人圍著篝火,齊齊唱起這首水調歌頭。
月是故鄉明,這一刻,溫暖內心的,卻是一群陌生人。
鬱愷和幾個狐朋狗友分開以後,望著熱鬧的人群,心裏無端多了幾分寂寥。
夜風吹過,拂過他微醺的麵龐,醉意刹那間就消散的無影無蹤。
沿著掛滿花燈的街道,走到高高城牆上,望著不遠處這一片廣袤無垠的土地,耳邊忽然響起來少女嬌俏卻激昂的聲音。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
看來,是這酒有了後勁,腦子還不夠清醒,居然會想起這等不相幹的人。
鬱愷勾起唇角,努力驅散心中的雜念,卻不想,腦海中那個少女的音容笑貌卻越來越清晰。
初見時懲奸除惡,輕輕鬆鬆就收拾了幾個潑皮無賴。再見時赤子丹心,一片慷慨激昂。像多變的小狐狸一般,每次都能發現她新的一麵。
纖細婀娜的身段,肆意飛揚的三千鴉青,明晚嬌嫩的麵龐……讓人最難忘的,還是那雙瀲灩狡黠的桃花眼。
看著天空中的玉盤,心中無限遐想。
今日是中秋節,她是老老實實待在家裏賞月吟詩。還是偷偷溜出禮國公府,四處玩耍呢。
鬱愷常年浪跡風月場所,多少也清楚現在自己的想法,自己怕是對那個隻有兩麵之緣的小姑娘有了興趣。
可是,她是百年世家的嫡女,而他卻是……
不知想到什麼,鬱愷的臉色頓時變得有些冷厲。
颯颯秋風刮過,吹散了鬱愷心中最後一絲柔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