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4—番外—鈺瑩(完)(2 / 2)

接下來事情的發展卻是突轉急變,雍正竟將董鄂關押進了宗人府,並賜死了她!

當我得知這個消息時,心中非但沒有絲毫的高興,為這個強勁敵手的死去而感到慶幸,反倒擔憂不已,董鄂死了,那允祥會怎樣,自己深愛的女子死了,他一定很傷心吧?

接下來,允祥的狀況果真令自己擔憂之極,

對於董鄂的死,允祥表麵上看起來十分平靜,可眼中卻總是漾著一抹化不開的痛苦和憂傷,他開始沒日沒夜地操勞,健康更是嚴重受損!我知道,他是想拚命讓自己勞累,以減輕自己心愛女子去世的痛苦,或者說,他的心也已跟隨著董鄂的去世,而一同死去了!

雍正八年的春天,允祥終因過度勞累而病倒了,因他得的是會過人的肺癆,所以,他堅決不肯在府中養病,獨自一人搬到了梵音寺中,陪伴他的,除了幾個老成的太監,便是那尊董鄂的玉像了!

我時常去那裏探望他,見他的狀況越來越糟糕,便不顧他的阻攔,毅然在那裏住下以便照料,雖然雍正派遣了醫術最好的太醫來給他診治,卻都不見效,他的病非但沒有絲毫的好轉,反倒日趨惡化,沒過多久已是垂危不治!

我不覺憂心如焚,允祥若是真的就此撒手人寰,那麼,自己該怎麼辦?自己獨自一人存活在這世間還有何意思?

五月初四這日,我正給病重的允祥喂藥喝,他忽然對我道:“鈺瑩,這些年來,苦了你了!你對我的這份心意,我都知曉,隻可惜,我的心中早已有了盈盈,隻有她,再也無法容下你!這些年我冷落了你,我……真的很抱歉!我自知大限將至,待我死之後,什麼都不想要,隻想把這尊玉像帶在身邊!”他伸手朝那尊董鄂的玉像指了指,問,“你……能應允我麼?”

“好!”我自知他現在已是病入膏肓、醫石罔效,不由心中滿是酸楚,含淚答應,“你盡管放心,我一定把這尊玉像擺在你身邊兒,讓她陪著你!”

我和他正說著話,忽然驚見董鄂出現在自己麵前!她……她不是早已被雍正賜死了麼,怎會還活著?可奇怪的是,此時,我心中與其說是戒備,更多的竟是高興,不管她為何會沒死而仍活在世間,隻要她還活著,那麼,或許允祥就還有救!

我和雍正一道焦慮不安地站在屋外,忽聽得屋內傳來一陣淒婉淒傷的歌聲:“起初不經意的你,和少年不經世的我,紅塵中的情緣,隻因那生命匆匆不語的膠著;想是人世間的錯,或前世流傳的因果,終生的所有也不惜獲取刹那陰陽的交流。來易來去難去,數十載的人世遊,分易分聚難聚,愛與恨的千古愁。本應屬於你的心,它依然護緊我胸口,為隻為那塵世轉變的麵孔後的翻雲覆雨手。於是不願走的你,要告別已不見的我,至今世間仍有隱約的耳語,跟隨我倆的傳說;滾滾紅塵裏有隱約的耳語,跟隨我倆的傳說……”

聽著這催人淚下的哀婉歌聲,負手立在我身旁的雍正重重地歎息著,深邃清寒的眼眸中滿是悔恨和懊惱,竟緩緩流下一行淚水,反複地幽幽低喃:“十三,朕對不住你!朕錯了,朕錯了啊!朕對不住你,對不住你啊,十三,十三哪……”

良久之後,董鄂滿麵淚痕地走了出來,對我們倆含淚道:“他……去了!”

雍正身子一震,竟有些站立不穩,過了好半晌才回過神來,沉聲低低地問道:“他……走得可安心麼?”

董鄂雙目含淚,對他微微頷首。

“那就好,唉,那就好啊!”雍正似覺得些許的安慰,歎息著道,“隻要他能安心地走,朕……也可少些歉疚!”

我卻是眼前一黑,暈死過去!

待我悠悠醒來,仍然不敢相信這個噩耗,踉蹌著跑到臨時搭起的靈堂內,望著靜靜地躺在棺槨中的允祥,眼淚頓時就掉了下來!他神色安詳平和,嘴角帶著一抹淺淺的微笑,看來董鄂說的沒錯,他走的很安心!

允祥,我的丈夫,他真的已走了麼?可悲的是,臨終前陪伴他走完人生最後一段路程的,不是我這個結發多年的妻子,而是他摯愛的情人!不過,至少,有她陪著,臨死之前能再見上自己心愛女子的最後一麵,他……一定很安心,否則,他一定會覺得非常遺憾吧!

那麼,我現在該怎麼辦?允祥,你獨自一人去了黃泉之下,一定很寂寞吧!雖然,你從來都沒喜歡過我,可我怎能忍心見你活著的時候煢影孑然,死後仍是形單影隻,我……我要繼續陪在你身邊!

我微顫著手,緩緩拔下頭上的金簪,將簪子對準胸膛,用力地紮了下去,隻覺胸口一陣刺痛,軟軟地伏倒在允祥冰冷的屍身上,吃力地撫摸著他的麵龐,低聲說:“允祥,你在黃泉路上慢些走,等一等我!我……我來了!我……來……陪……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