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少爺笑咪咪地,一改剛才沒主見懦弱的模樣,許是從小姐處得了什麼指令。一揮袖子,自有仆從上前伺候,那些仆從膽子雖小,可幹活的動作熟練麻利,一會功夫在路邊樹蔭下擺好了桌椅,鋪上了紅色團花織錦桌布。冬日陽光並不炙熱,可楊府居然還搭好了遮陽的傘蓋,擋住微微吹來的風,儼然這不是郊外荒地,而是豪華庭院中的宴會。那桌子上擺滿了各色點心幹果。倉促之間拿來這許多食物,想是把隨身帶的食物果品都獻了上來。楊少爺做了一個請的姿勢,示意讓小童領著韓侂胄前去涼亭。自己卻慢慢地坐下,請士清和吳曦也坐下享用美食。那些仆從也不知是聽了什麼指令,在那桌椅邊候立,一時間把士清、吳曦圍了起來。侂胄皺了皺眉,士清和吳曦也相視一愣。
侂胄說道,“楊少爺,你我萍水相逢,明日各走各路。我看就不用這般客套了吧。”
那楊少爺一聽,似有預料,從袖子裏摸出一件事物,塞給侂胄,說道,“我妹料錢兄不肯見她,這是傳給錢兄的話。”
侂胄手上被塞了一物,他隻得定睛細看,觸手輕柔薄透,是女兒家的手絹之類的。這般私人用品想來不能隨意受下,下意識地要推辭。正在這當間,風吹起那手絹一角,他看見手絹上有細小娟秀的一行字。不由愣了一愣。
楊少爺笑道,“誰說萍水相逢,你我淵源甚深。說不定將來....”他笑地頗為開心,似解決了什麼數年未解的死結。“如今,也是天意。錢兄還想退縮麼?是故人,也要去見的。”
侂胄皺了一皺眉,思緒來回流轉,想起了什麼,意料之外,也是意料之中。抬步便隨那小童離去。
士清待要跟隨,那楊少爺有些生澀卻客套地招呼她,“錢小弟,這邊請,我妹子與你兄長是舊識。你在這邊耐心品嚐果品,稍後即回。”
士清也有些別扭,這般莫名其妙地指使侂胄,奇怪扭捏地安排。要不是這幾天白吃白喝多了,有些不好意思,立時就不理會他。脾氣一上來,沒那麼痛快如意的事情,清眸一轉,士清回頭輕聲喚道“楊大哥、李大哥,有好吃的~~你們吃不吃。”那楊巨源和李好義本也是聽了韓侂胄的話才好生呆著,車又不走,氣悶得很。立刻高高興興地爬下來,聲如洪鍾,應道,“來啦,來啦。還是錢小弟記得老哥哥。”他二人是豪爽人物,不用客套,自在地衝進人群,大模大樣地往上一坐。開心地讚道,“豐盛,豐盛~~我不客氣了。”抓起果品點心,風卷殘雲。
那楊少爺不好發火,隻能直接忽略他二人的吃相,問士清道,“錢小弟,不知你兄長性情如何?”
這個問題楊巨源、李好義、吳曦也很關心。韓侂胄名聲在外,可從未見過其人。今日初遇,隻見識了一下他的武功,為人性情如何,卻也不知。三個人都停住了吃的動作,抬頭看著士清,等著她回答。
士清一皺眉。那楊少爺看出士清有所猶豫,笑道,“還是我來說吧,錢小弟勿介意。今日是好事。我妹子與你兄長,舊識故人,千裏迢迢,在此相逢,是緣分。說不定他日,你我也能成一家人呢。”
這下說話,大家都聽懂了,吳曦鬆了一口氣,看來是那楊府有意韓侂胄。士清也聽懂了,心裏忽然跳了一下。嘴角卻拉出一個弧度,假裝很認真地點頭說道,“我兄長這人外表看來溫和厚道,其實有個惡劣怪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