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千世界,萬巢大陸地幅遼闊,大陸之上元靈氣息充盈,是一個修者世界,吞吐天地元氣修得金丹大道,是大陸每位居民的畢生所願,也是每位修者難以逾越的鴻溝。
“無數年前玄龜背負河圖洛書獻與夏武大帝,夏武大帝在河圖上尋得祖龍之脈,在洛書之中習成炎陽大道,一統四州荒蠻建立夏朝,又傳道術行禮法才使得夏朝延續千年,後來夏武大帝羽化仙逝,河圖洛書飛天而去,夏朝氣運漸消不過百年崩散離兮,”
船艙內郭梆子晃了晃酒壺,又灌下一口,有幾滴未進口的酒液掛在胡須上閃著晶瑩,郭梆子講的有板有眼,見一眾苦奴聽得入神,臉上得意之色甚濃。
“後來葛天尊創天陽宗廣收門徒,才使道法修行得以延繼,直到周王定鼎天下才將天陽宗拆分二,這才有純陽和天道二宗,周朝氣運還不及夏朝長久,不過數百年就被各氏族門派瓜分幹淨,空餘天策軍府藩鎮西域。”咚咚咚,船艙之上腳步聲漸近,郭梆子稍微一停頓,等聲音變小才又開口說道。
“倒是純陽宗和天道宗愈發鼎盛,尤其近些年將純陽心法、天道心法公布於世啟蒙修者,大宗氣象誰能比擬?要是老頭子早年得這兩部心法修行,早就證得金丹大道,何至於此,何至於此,”。
船艙裏數十少年苦奴麵色各異,每日都要聽這白胡老頭叨嘮一番,有的神情向往,有的麻木無覺,還有與水手船役一般抱臂嘲笑的,不過這郭梆子善於歧黃之術,有個身體不適頭疼腦熱離不了他的醫治,所以雖知這是郭梆子酒後癡語但少有人出聲挖苦。
“你個老梆子平時少灌幾口,也許早就修得金丹大道,何必每日來和這些苦奴吹噓絮叨,”艙口階梯處下來的聲音,苦奴船役一聽便知是誰,常二算是這趟奴貿的話事人,每天都要挨個船隻走上一遭,金線鼠般的眼睛溜溜轉動,碰到郭梆子倒是不吝嗇挖苦兩句。
“二爺,石老大還沒給信呢?這麼些天那遊家小子怕是頂不住了。”郭梆子跟著常二一同出了船艙,問著走在稍前一些的常二,臉上陪著笑又一副緊張模樣。
“哼,那苦奴死就死罷,有什麼好可惜的,莫不是還記的姓遊的那點恩情?”常二麵色不愉,溜溜的眼睛冒著寒意,倏爾又換了副嘴臉,哼聲道,“石老大那裏自有決斷,我常二該幹的決不徇私,你就不要操心了。”說完撣了撣袖口理也不理轉身走了。
“遊山主啊,遊山主,你當初就不該饒了這常二性命,寧犯君子勿惹小人,您兒子的性命這常二看樣是饒不得了,”郭梆子又灌下幾口酒,炎日當頭也不覺熱,雙目盯著那高高桅杆下吊著的少年,從一方豪強之子到如今的苦奴,盡管活了百年有餘,也不得不感歎人生的大起大落莫過於此。
有些過往隻是時間符號,過去了不會在腦裏留下一絲煙雲,有些事情的發生像是在心尖刻畫,就算死去也會徘徊其中,遊方以為自己死去了,可半夢半醒間的過去被無限放大,猶如剛剛發生,痛的讓人驚醒。
炎日驅散了這一角天空的雲朵,蕩來蕩去的海風撲在臉上有些熨燙,吊在桅杆下的少年睜開了眼睛,裸露的上身不知曬暴了幾層皮,翻揚白皮之下黝黑黝黑,龜裂的嘴唇微張艱難的喘息著,抬頭望了望這賊娘的老天,炎日似在自己體內種下火苗,燒的渾身沒有一處不痛,隻有疼痛才知自己還能活著,要堅持活著,看一看這賊老天究竟要將自己怎樣。
“在這兒逃跑就是死,知情不報就是那個下場,”常二指了指艙口處能見的遊方,“你們這船苦奴雖還未入真陽也算半個修者,你們可以心存僥幸試試,前幾天那幾個真陽境也就是沉屍大海,在我這裏想逃就是死。”這幾天來到這船上就要恐嚇一番,常二心裏也較為膩歪。這一船苦奴較為特殊,大多已是煉體完畢,隻要學了修行心法踏入真陽境都不是問題。前幾天有幾個已經是真陽境的少年,不知怎的煉化了鎖骨針,差些就全都逃掉,除了一個不知蹤影,其他全部被石老大抓回沉屍,還有一個因為同籠躺槍的遊方,還在那吊著一連幾天苟延殘喘。
“遊小爺,炎日曬得可還舒服,要不要小的給你加加料鬆鬆骨?”所謂加料就是常二甩上幾鞭,這才是常二每天都做,而不覺膩歪還十分開心的項目,麟馬鬃毛浸過桐油擰成的長鞭,沾過水後抽在身上比那開刃的長刀還要鋒利,遊方咬碎牙也不哼一聲,怒目瞪著身下的常二,心中暗恨當初怎麼沒弄死這以怨報德的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