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所執念的紅塵之事浮華半夢,百年過後,化為一抔黃土。隻是那生生世世的約定鐫刻在三生石上麵,滄海桑田,永不磨滅,我相信這個童話,相信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
慈寧宮,太後說道:“皇後,玲瓏走得這麼突然,你沒有話想問我嗎?”皇後搖搖頭說:“並不突然,惠妃一早就決定了斷自己,她一直服用著慢性毒藥,求得就是一個解脫,太後您不需要擔心,臣妾一心想找出答案,結果卻如此。所有的事都是這樣,像是在和臣妾開玩笑,不斷地後悔,不斷地重蹈覆撤,我到底做錯什麼了?”“你沒有錯,可你的眼裏太過於追求完美,一點瑕疵,都會讓你的心裏有一個疙瘩,可偏偏有太多事都不能盡如人意。哀家不知道該怎麼勸你,不過我已經想通了,因果循環,做過的事情就應該自己承擔,走錯路是可以改正,重頭來過,人生走錯一步,就完全會不一樣,但終究的結果是一樣的。當年為救凝兒,犧牲了那麼多人,一步一步地走到今天,凝兒還是逃不過她的宿命,而我,卻一直錯下去。我真的是很自私,不值得任何人原諒和同情,今天哀家說這麼多,也不是想得到你的諒解,隻是希望你,不要走錯一步。”“錯與對關鍵在於結果,曾經臣妾以為自己走的路沒錯,所做的事都很對,最後還不是迷路了。現在我就像一盤棋,不到最後輸得一無所有,根本無法發現,原來很早很早,就已經開始錯了。可惜,那一份自信,讓我走到今天這步,下一步,臣妾真的不會走。”太後拍了拍蘺霜的肩膀,說:“問問你的心,支撐你走到今天的,到底是什麼力量?”蘺霜開始思考太後的話,她有所頓悟,有些事,有些人,有些話,一直都在背後支持者自己。
儲秀宮,雲倩對蘺霜說:“姐姐你來得不巧,皇上剛剛走。”“是嗎?我好久沒見過皇上,他還好嗎?”“姐姐,你和皇上都一樣,明明心裏很關心對方,卻不肯表現出來,如果來我這裏可以讓你們舒服的話,我很樂意。”
“太後和我說了些事情,我覺得有必要告訴你,皇上應該告訴你凝兒那件事的真相了。”“是玲瓏,我們一直知道玲瓏和太後的關係,但不知道原來她們背後有這麼多恩恩怨怨,更想不到玲瓏會被歐陽宇傑打動,說出整件事。”“換了惠妃的那封信,害死蘇貴妃,他為了玲瓏,甚至願意背上殺人的罪名,他可以選世界上最毒的毒,就證明他一力承擔的決心,不然我們又怎麼會那麼容易查到他那裏,他又馬上承認是自己做的。不過,惠妃敢愛敢恨的性格,根本就承受不起他的愛,她隻不過,不想看到有人為自己犧牲,更重要的是玲瓏愛的是皇上,一樣地堅定不移,她不斷地求我,希望我可以和皇上辛福生活下去,臨死前,她想的全是皇上,我很佩服她的這份堅持,人都走了,我對她也再沒有任何怪責。”“姐姐,她的選擇,與任何人無關,我不明白的是,以前你為了太後和皇上的關係,寧願自己一個人去承受,如今,你卻反而願意把一切都說出來。”“因為我變了,以前的我,認定了的事情,就會堅持下去。直到我知道太後做的錯事,不是自私,而是報答蘇家的救命之恩,玲瓏又何嚐不是,太後的恩情,至親的冤屈,才會讓她走上那條路。而我,更不想再有任何後悔的事,你知道嗎?玲瓏告訴我,她以前對我所說的那些話,不是真心的,隻是為她自己找的借口,叫我不要放在心上,太後也一樣地教我道理,讓我根本就不再對她們有任何怨懟。”“那皇上呢?”
“也一樣,我不想再像以前一樣了,那樣對我,對皇上,都不公平,真相我全都告訴皇上了,從德妃孩子的死,到今天所有的事,我全都說出來了,現在反而輕鬆了很多。皇上也有權利知道事實,至於他和太後以後的事,我沒這個本事去管,皇上會選的。”“那與我有什麼關係,姐姐,是不是我做錯什麼。”“雲倩,還記不記得你說的小翠,其實小翠,也是太後害死的,當年太後為保住蘇家的名聲,犧牲了玲瓏他們全家,那晚就是太後在和桑柔說起當年的事情,小翠很不幸地聽到了一切,成為另一個犧牲品,她根本就沒有逃走,隻是平貴人,靜貴人錯以為小翠殺了人,聽蘇貴妃的話,一起指證小翠,說她畏罪潛逃,連凝兒都稀裏糊塗地,根本不知道小翠怎麼會死在自己麵前。”雲倩恍惚了一下,她沒想到曾經的故友,也被牽涉到這件事中,皇宮這個地方,也許真的走另一條路,就會有完全不同的人生,如果當初雲倩沒有選成妃子,那當初死的可能就是自己了,而坐在這裏的會不會是小翠呢?
蘺霜說:“你不要想太多了,事情過去這麼久了,玲瓏,凝兒,全都不在了,一切都結束了。”“怪不得小翠出事沒多久,我們很多妃子就一同被迷暈,怪事不斷,原來是太後怕泄露秘密,走漏風聲,來查我們。真是想不到,蘇貴妃一個人,居然可以改寫曆史,改寫我們的人生。”“蘇家隻剩下凝兒,加上蘇家把凝兒交給太後撫養,太後一定就會做到,你無需介懷,經過這麼多,你現在應該可以接受得了。”雲倩笑了笑說:“姐姐知道我可以的,不然怎麼會告訴我呢?像你說的,該結束了,不接受也得接受。”“會開玩笑就好,我更擔心,有的事不是說結束就可以結束。”
上朝的時候,歐陽宇傑一直緊緊盯著皇上,沒想到,在最後一刻,自己心愛的女人都為了皇上而死,妹妹是這樣,玲瓏也一樣。今天要給他一個判決了,他想一個人承擔,可惜玲瓏連這個機會,都不給他,寧願自己一死來了結整件事。皇上問:“你殺人罪名成立,判處秋後處斬。”“是你們逼死她的,你立她為妃,卻根本不愛她,走到今天,你以為自己一點錯都沒有嗎?”子灝馬上說:“歐陽宇傑,皇上麵前,你不要太放肆,死到臨頭,你還有什麼話好說。”“你們等著,事情不會結束的。”他胸有成竹,看來早就為自己鋪好後路,不會輕易放過他們的。
坤寧宮,皇後和綠蓮一起在哄小皇子睡覺,綠蓮笑著說:“皇嫂,他這麼可愛,我抱著他,就再不想放下他了。”綠蓮真的很喜歡這個孩子,蘺霜看她這個樣子,隻好說:“你抱著他,他不知道有多舒服,隻要你不累,我倒很樂意讓你抱。不過你最好早點嫁人,自己生孩子。”“你看我都還像個長不大的孩子,皇兄和母後以前經常都這麼說我。”提起太後,綠蓮臉色就不太好,低下頭來,又說:“對不起,我替母後跟你說對不起,我怎麼都想不到,做人原來會有這麼多抉擇,這麼多無奈,身邊的人一個一個地離開,我真的不希望再有這樣的經曆,這樣的感覺。尤其是皇嫂你,我們都不想看見你和皇兄再也回不到以前,可以重來的,是嗎?”蘺霜也很希望自己和綠蓮的想法一樣,但事實上,很多東西已經回不到從前,那些隔膜和間隙,永遠都會存在,蘺霜想起太後的話,那一份支撐她走到今天的力量,就是愛,隻要心裏有愛,就可以堅持下去,但如果心累得再也負擔不起,那這份愛就已經變了。
全國有不少地方官員都上奏皇上,希望可以代替歐陽宇傑的職位,以前的豐功偉績,卻因為這件事被抹殺得什麼都沒有了,但是我想,他從來沒有後悔過,隻要他覺得值得,就足夠了。人往往都是執迷不悟的,人都不在了,卻始終放不下。皇上問子灝:“歐陽宇傑以前野心很大,現在什麼都沒了,他的走狗也都轉到他的對手那邊,看來朕真的可以放心了,希望他的勢力真的可以瓦解。”“皇上,微臣接到密報,我國旁邊有一個小國叫艾斯克,本來我們兩國一直和平相處,可最近去因為邊界的一條河起了爭執,他們說是我們汙染了那條河,可我們的士兵堅持說河是我們的,打了對方士兵,所以現在就為了這件事,兩方成對持狀態。”皇上聽完,說:“這麼奇怪,我們兩國一直相處得很好,看來這是有些人,借著這點小事,想挑起兩國的戰事,我們要想辦法要平息這場幹戈。”
這個時候,庭軒走了進來,說:“參見皇上。”“平身,你今天怎麼會來,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回皇上,微臣聽蘭澤和心儀她們說起艾斯克國的事情,所以想來幫皇上。”“連你都知道了,看來此時非同小可。”“微臣已經打聽過了,邊界處的官員是歐陽宇傑的門生,兩人關係還非常密切,經常有書信來往,會不會是歐陽宇傑把事情告訴他,他故意挑起兩國之間的不和呢?”“可能性非常大,但現在國泰民安,朕不希望有任何戰爭,這樣,朕派你去那邊走一趟,問問對方,要怎樣才肯和解,同時,你要先關起來我們這邊的士兵,等對方表態。”“遵旨。”
乾清宮,皇上看到蘺霜來了,很開心地說:“朕今天看到你,真的很開心,你可不可以陪陪朕。”“臣妾知道皇上為了朝政的事情,已經很煩了,身為後宮之主,希望可以為皇上分擔。”“有你在朕身邊,已經是對朕最大的幫助了,還有太後她已經決定搬到觀音廟長住下去,她下旨不叫我們去看她,朕可能以後再也見不到母後了。”蘺霜走上前,望著皇上,說:“皇上,太後她比我們任何一個人,都還要累,所以我們不要再怪她了,讓她可以過自己想過的生活。”“朕明白,蘇家對太後來說太重要了,母後一直為了那個承諾,背負得很重。現在她放下了心裏的重擔,我也很開心。蘺霜,我已經失去了母後,我不想再失去你,如果你覺得累的話,朕可以和你一起去微服出巡,一起散心,忘掉以前不愉快的事情。你的夢想,我願意為了你去做。”蘺霜眼眶濕潤了,她完全感受到皇上現在的無助和不安,也很想告訴皇上自己心裏麵的感受,但她說不出來,而是說:“臣妾也很想,真的很想,但我們的身份不允許我們這麼自私,或許以前,我會想都不想地答應你,現在我們的路已經走到這一步,若無其事地像以前一樣,我做不到。就算所有人告訴我,我沒有錯,我沒有責任,但我介意,我更不希望我們的距離會越來越遠,給我些時間,好嗎?”皇上點點頭,他不想逼她,也不想逼自己,重頭再來,真是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就困難了。
庭軒一回來,蘭澤馬上趕過去,看見庭軒,她開心地說:“庭軒,你回來了,我很擔心你。”“我這不是很平安地站在這裏嗎?為了你,為了自己,我一直都很小心,現在要去給皇上複命了,你回禦藥房等我,或者去皇後娘娘那裏。”提起皇後,蘭澤的笑容一下就沒了,庭軒問:“你這個表情,不會你姐姐又出什麼事了吧。”蘭澤搖搖頭,說:“沒事,她和皇上,相敬如賓,太後去了觀音廟,不知道哪天才回來,而且皇上,郡主,都已經原諒了太後。”“那不是很好,一切都恢複正常。”“我不知道怎麼說,有一種感覺,這麼說吧,身邊的環境會影響心情,人也一樣,就算人不在了,她們說過的話,去過的地方,都會讓你想起以前所有的事。就算是我,隻要路過慈寧宮,或者看見賢妃娘娘,我都會想起那些不開心,更何況我姐姐呢,她和皇上的距離,是近了還是遠了,我也看不清楚。”“蘭澤,不要想這麼多了,你姐姐那麼善良,上天是不會讓一個人經受太多痛苦的,它會眷顧你姐姐的,無論如何都有你,有皇上,我們這麼多人。我要去見皇上,你早點回去。”
禦書房,皇上問道:“事情解決了沒有。他們有什麼條件,隻要不傷害老百姓,朕願意答應他們。”庭軒點點頭說:“皇上,那個國家的王後,您還記不記得。”“當然了,王後還好嗎?小時候,她對朕真的很好,把朕當兒子一樣的疼愛。當年她雖然隻是先皇的宮女,女流之輩,但卻能夠為了兩國的邦交,犧牲自己,嫁到那麼遠的地方,說實話,最舍不得她的人是朕,你見到王後了嗎?”庭軒回答道:“微臣可以見到國王,提出和平解決這件事,多虧了有王後的幫忙,她現在生活非常幸福,太子,公主,一家人真的很開心。不過,國王和王後都希望繼續和我們鳳鑫王朝聯姻,太子到了適婚年齡,想為他找一個賢良淑德的妃子。”“王後從前對朕那麼好,朕怎麼會拒絕她呢?況且聯姻,就可以和平解決整件事情,更可以挫一挫歐陽宇傑黨羽的氣焰,朕很願意。”子灝歎了口氣,說:“本來的確很容易解決,可他們的太子說非綠蓮郡主不娶。”“什麼,綠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