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梔下了決心,知道該怎麼做了。她緩緩撐起已經麻木的下身,抹掉臉頰上冰冷的淚跡。然後舉步跑出帳子,直奔劉昭的寢帳。
朱師傅正在榻側守著,看見素梔進來,舒了口氣說道:“淩霖,你可算回來了。快來看看。”
朱師傅給淩霖讓開了道,淩霖坐在榻邊看見劉昭臉上難得的血色已經消失在慘白之中了。她伸出纖長的手指給他請脈,黛眉微攏,複撩開他的衣服查看傷口。眉頭卻擰得更緊了。
傷口上的繃帶已經被血染紅了,素梔淨了手,拿了鉗子把紗布一層層揭開。傷口重新裂開了,並且向心髒方向開始延伸了。現在不能在有任何的移動了,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素梔回身衝著一邊一臉憂愁的朱師傅說道:“師傅,要用茯苓草來敷著傷口才行,不然就算服藥好得也不快。”
朱師傅點頭道:“這點我也明白,隻是茯苓生在鬆樹根上,這附近哪裏有鬆樹呢?現在也等不了補給了,還是換一種草藥。”
“可是師傅你也知道,茯苓草和蕺菜混在一起藥效最好,蕺菜軍裏有的,可是茯苓草並沒有帶。”素梔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她重新看了看劉昭的傷勢。這樣重的傷,他卻挺立在馬背上忍受著傷口鮮血直流。她越來越後悔自己為什麼當時不在,可是就算她在場又有什麼用呢?隻能多幾分對這個男子的憐惜和痛楚。
素梔蹙眉思忖了很久,方才說道:“我想到了。對了,我先去看看莫將軍。”還沒等朱師傅反駁就跑出了帳子。
素梔氣喘籲籲地跑到莫齊言的帳子裏的時候,莫齊言隻穿著裏衣趴在榻上翻看著什麼。素梔進來第一件事就掀開他的衣服看傷口,莫齊言起先沒反應過來,然後連忙伸手拉上被子,衝她叫道:“唉唉,你幹什麼?知道什麼是男女授受不清嗎?”。
素梔看他,撇著嘴說道:“既然洗澡的時候都敢讓我跟著,現在有什麼不讓看……。”說到一般,素梔啞言看著他,“你,你看出來了幹嘛還戲弄我?好玩嗎?”
莫齊言一改之前羞赧,戲謔說道:“祝小姐,以後記得找塊東西貼在喉結那裏。說話盡量粗聲些,走路腳步邁大些。你這樣,我不懷疑也難呢。”
素梔默然了好久,才說道:“你果真,看出來了。看出來就看出來吧。”她鎮靜地看著他的背,已經打破了皮,往外流著膿水,“你消炎了嗎?瞧著些膿水,不知道會感染嗎?”
“我這身體硬得很。”莫齊言又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可是素梔用力按了一下,就聽他呲牙隙著冷氣:“淩霖,你輕點。我,我還是叫你淩霖吧。”
“金瘡藥在哪裏?”素梔問他,似乎不想討論這個問題。
莫齊言趴著說道:“就在左手邊的櫃子第一個格子裏。”素梔拿出來幫他塗上:“不管怎麼說,我還是要謝謝你為我擋了二十板。”
莫齊言看不見她的神色,歎息道:“我隻是為了劉煥。他一直在找你,千找萬找沒想到你在這裏。”
素梔心中忐忑:“你,已經告訴他了?”手上的金瘡藥撒了出來也渾然不覺。
“沒有,我不打算告訴他。”莫齊言悶悶說著。
“為什麼?你不是他那撥的嗎?”
“就是因為我是他那撥的。”莫齊言扭頭看向她蒼白的臉,不料素梔對著他的傷口一拍,冷著臉說道:“別亂動。”
莫齊言呲牙咧嘴一陣,正色說道:“現在你不能露臉,等到劉煥贏得天下的那天,我自會送你去見他。”
素梔聽了冷哼著:“這個天下不一定就是他的。再說,見不見他是我的事,又幹你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