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幽千載,隻是不經意的凝眸,佛也患憂。
我叫紅瓔。
娘說,我從小就喜歡明明豔豔的大紅,隻要看見紅色的東西,眼睛就轉不開了,小小的眸子裏映出的紅色光芒,妖嬈又無邪。
爹說,瓔珞是一串珠寶中最大最貴重最華麗的寶物,我是他捧在手心的寶,我是蘇紅瓔。
封都的三月已是柳絮飄飛,新綠的枝條飄得滿城柔柔的風,人生的鼎沸,紅塵的紛飛,都被這幾縷新綠染上了春的嫣然,隨著滿城新柳飄飛的還有蘇府千金紅瓔的傾城容貌。見過她的人都說這不是屬於人的美貌,盈盈的眸中總是透著佛的悲憫,然而,一張絕色的容貌又是妖精的魅惑。無論是見過她的還是沒見過她的,都知道紅瓔極愛豔麗妖嬈的大紅,有人說,那是前世靈魂所具有的色彩,也有人說,這是血的顏色。
無論如何的眾說紛紜,紅瓔的美貌仍然是整個封都最豔麗的傳奇,人們說她賢淑,說她溫婉,說她輕佻,說她無理,各種的流言伴著三月桃花,滿城柔柳飄進了王孫公子,平頭百姓的耳裏,然後駐進心裏。
三月的封都已飄起了春雨,細細的雨絲滴滴落入湖中激起小小漣漪,慢慢的蕩開了消散,隔著雨簾可以看見一抹豔紅的身影慵懶地靠在湖邊美人靠上,麵沉如水,眉宇間透露出了三分的嬌媚與一縷的天真,桃花瓣被雨水打落,片片浮於水麵,惹得魚兒競先嬉戲。
不多時,一抹翠綠的倒影掠過湖麵在紅衣女子的耳邊悄悄說了什麼,紅衣女子又答了什麼似的,兩人相互嬉鬧著消失在了長廊的盡頭。
我走到屏風後看了看廳中的男子,青袍儒衫,麵容算是俊秀,但是目光虛浮,不見明朗,我輕輕一笑,走入廳堂。
“爹,娘。”慢慢走近,餘光則看到了這無知公子的驚豔,小樣,待會看你怎麼哭。
“瓔兒,快過來!”爹拉著我的手。
娘也微笑看著我:“瓔兒,這是李禦史家的二公子李元昊公子,今年剛好立冠,至今未娶,瓔兒覺得……”
“娘”我看了她一眼,然後走到李公子麵前:“所謂關關雎鳩,在河之洲,下一句是什麼?”
那公子哥兒倒是一臉得意:“當然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了,久聞紅瓔小姐傾國傾城,今日一見,果然如傳說一樣。”
我眸光一閃,朝他微微一笑,果然,這公子哥兒真是豆腐做的,當場就傻在那兒,我走到他麵前,從下看到上,再圍著他轉了一圈,看得這孩子一臉的無措,忽然用手捏著他的下巴,學著惡霸**良家婦女的口氣:“那公子可覺得小女子是窈窕淑女麼?”
“這,這……”果然,這孩子是嚇壞了。
“瓔兒,不得無理!”娘看著那李公子,“小女管教無方,還讓公子笑了。”
“既然小女無意李公子,公子請回吧。”爹直接就下了逐客令。
娘也是不好意思笑笑,眼睛則一直瞪著我:“小女無理,望公子見諒!”還特意加重無理兩字。
我朝娘笑笑,拉著碧雲一溜煙跑了。
“瓔兒,你也不小了,那些來提親的公子被你嚇跑的嚇跑,氣走的氣走,將來還有誰敢娶你!”娘總是在這時最是用一副怨婦的眼神指責我。
“娘,我才十七歲,您怎麼就那麼希望我嫁到別人家裏去?”我抱著娘的脖子撒嬌。
“你都十七了,你看張家的大小姐,十五歲就許了人家,現在二小姐又定了親,就你……”
“娘。”她一數起這些東加長西家短的就沒玩沒了,我趕緊打斷她。
“我就是怕……瓔兒,唉……”娘摸著我的頭一下又一下。
我並不知道娘到底在擔心什麼,我隻知道我是幸福的。有疼我的娘,有寵我的爹,有情同姐妹的碧雲,還有我最愛的豔紅,我滿足現在的一切,因為我還有一張美麗的容貌。看著鸞鏡中絕美的臉,清澈的眸子裏隻看得見倒映出的一抹緋紅,燭光搖曳,點點生輝,更襯得鏡中人兒傾國傾城,美得不像是凡人的容貌,那麼虛幻,那麼飄渺,這就是我,封都的美人,蘇紅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