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那即將聳搭的蠱頭,安陽侯斜挑唇角,“怎麼,現在心疼當初給本侯的那座城池了麼?”
“心疼?”宣逸寧輕輕的搖頭,“那座城池在安陽侯的看管下,逐漸也差不多可以獨當一麵了,如此之下,朕又怎麼會心疼?”
聽著宣逸寧這樣的回答,安陽侯更加的不明白了,“那是什麼?”
“朕其實早就應該將天賜帶回來,因為就算當年的她是錯的,也沒有理由成為你報複刺激白帝的傀儡,朕之所以遲遲沒有將她帶回來,就是因為朕無法對她的討好視而不見,如果是沒有任何的血緣,娶進宮裏又如何?不過是多了一張吃飯的嘴而已,但畢竟凡事沒有如果,從她出生的那一刻,就注定了她是朕的妹妹。”
“你竟然早就知道天賜對你的那份感情?”安陽侯驚訝,因為就算他自己也是在天賜一次夢呢之中才得知,天賜這麼多年一直愛慕著自己的哥哥宣逸寧,天賜的嘴太過嚴謹,不要說是從她的口中得知些什麼,就是你想通過她的表情了解什麼,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雖然天賜是殘忍的,但某些時候,安陽侯卻是佩服她的,因為她身上的那股韌勁和宣逸寧很想,而且如果要不是天賜那種超乎常人的韌性,恐怕早就在自己的折磨下自盡身亡了。
“其實朕更想什麼都不知道……也許那樣的話,事情就會是另外的一種結局。”宣逸寧無奈的笑了。
一直沒開口的稻穀神醫聽聞著他們之間的談話,心裏或多或少也是惋惜的,但對於天賜這種意境深陷獨境無法抽身的人來說,也許死亡對她是一種最好的解脫。
忽然,胸腔又是一陣劇烈的疼痛,讓宣逸寧平靜的麵頰再次扭曲了起來,稻穀神醫見此,趕緊伸手按在了宣逸寧的雙肩上,“還請宣帝莫動,這母蠱已經承受不住安陽侯的血,正在掙紮的想要再次鑽回宣帝的體內,這個過程可能要比它出來的時候疼痛上許多,但也隻有如此,它才能徹底的沉眠在宣帝的體內。”
宣逸寧聽聞,與安陽侯一起朝著自己的胸前看了去,見那像是蛇一樣的蠱在自己的胸口處不斷的掙紮回縮,足足折騰了許久,才算是徹底的順著他胸前的刀口鑽了回去。
體內的疼痛再次喊停,宣逸寧也是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氣,稻穀神醫趕緊將早已準備好的繃帶纏繞在宣逸寧的身子上,另一邊的安陽侯也是不再言語的,將剩餘的紗布纏繞在了自己的手臂上。
待到全部告一段落,安陽侯看著走出木桶的宣逸寧,舉眉含笑,“宣帝的命果然是天注定的,真是讓人好生羨慕。”
他走過了九死一生,挺過了沉睡母蠱,這兩種足足可以要人千百回的疼痛,卻在宣逸寧的堅不可摧的意誌下,成了一段讓人不想去回味的過往。
宣逸寧渾身還在滴答著熱水,端起麵前茶杯的手指似乎還在輕微的顫抖,可饒是如此,他仍舊還給了安陽侯一個漫不經心的微笑,“彼此彼此,安陽侯也有很多時候是讓朕感覺到羨慕的。”
他想,如果他能早一些學會安陽侯的隻取其一,什麼都不顧的話,也許自己也不會和年瑩喜走這麼多的彎路。
明明他和她近在咫尺,卻總是被他親手將她推向天涯。
“皇兄可在?”營帳外,想起了宣月淮的聲音。
宣逸寧放下手中的茶杯,輕輕的道了一句,“進來說吧。”
外麵的宣月淮聽聞,不再猶豫的掀起簾子走了進來,猛然見到渾身濕透的宣逸寧一個驚訝,不過很快便恢複了往常的平靜,“軍姿和物資已經統計完畢,副將和主將們讓我來問問皇兄,什麼時候能出發回國。”
“皇後呢?”
“聽把守在營地入口的士兵報,八仙樓來了個夥計,說是唐楚吃飯沒銀子給,所以皇嫂嫂便獨自一人趕去了八仙樓。”
“她還真是樂於助人。”宣逸寧嗤聲一笑,再次對著宣月淮道,“傳朕的旨意,準備馬車,整理人馬,現在就動身。”
“可是皇嫂嫂那邊……”
“來得及。”宣逸寧悠悠一笑,施施然道,“回宮的路上正巧途經八仙樓,朕親自將她接上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