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雲遮月,掩星密布,不見電閃雷鳴,隻聞狂風咆哮。
宣國皇宮,龍吟殿。
順著關合窗欞進入的涼風,將裏屋桌上的燭台吹佛的忽明忽暗,宣逸寧垂眸看著手中的一封書信,方準則跪在地上不發一語。
“這信是何時到的?”放下手中的書信,宣逸寧的雙眸略顯淩厲,三分柔雅的玉麵是七分的剛硬,不似溫和,盡顯威嚴。
“回皇上的話,剛到半個時辰。”方準跪在地上,不曾抬頭,“聽聞是太後命人日行千裏,快馬加鞭送至回來的。”
宣逸寧沉默,嗖地伸手捏緊了那不過半分薄厚的宣紙,不得不說,太後這信來的還真是時候,巧合的讓他無法不費解。
“皇上。”方準說著,忽然從懷裏掏出一個精致的盒子,打開呈現出裏麵一顆純白色的藥丸,放在了宣逸寧麵前的台案上,“這是屬下剛剛派人得來的真元丹,雖不能治本,但暫時保住經脈不受損傷還是可以的,但……”
後麵的話他沒有說下去,因為對於皇上心知肚明的事情,他說多了便逾越了。
麻木的手指鬆鬆緊緊,凝視桌子那顆藥丸許久,宣逸寧才閉上了眸子,朝著門外喊道,“桂祿海。”
守在門口的桂祿海聽聞,邁步走了進來,先是掃了方準一眼,才彎下了腰,“皇上,奴才在。”
“傳朕的旨意,馬上從儲物私撥出一百兩紋銀送到鳳棲宮,然後準備兩輛馬車,一輛等在東門,一輛西門,待皇後準備妥當,你親自帶著鳳棲宮的人去西門上車,直出宮門。”
桂祿海一愣,不知皇上怎麼好端端的突然想要遣散鳳棲宮的人,不過見皇上氣色著實不對,他也不敢多言,點了點頭,退下去了。
屋子裏再次安靜了下來,宣逸寧慢慢睜開眼睛,朝著方準看了去,“子時,朕會帶人出宮趕往避暑山莊,但你,必須留下來跟在皇後的身邊。”
方準怔住,猛地跪在地上磕頭,“皇上不可,屬下絕不會離開您半步。”他從小跟在宣逸寧的身邊,已經習慣了做宣逸寧的影子,如今要他突然換人,他做不到。
“這是聖旨!”宣逸寧忽然一掌拍在台案上,“朕一招的離開,扔下整個皇宮在她的手中,如今她已孜然一身,朕又怎能看著她獨自陷入水深火熱之中?別在和朕講什麼絕情,忘情那些屁話,朕就算盡力去做,但也絕對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她深入危境而袖手旁觀,當然,若是你辦不到,以後便再也不要出現在朕的麵前。”
“皇上……!”方準猛然抬眼,看著從來沒有說過這麼多話的帝王,第一次覺得,他所認識的那位冰山帝王,終於開始慢慢的融化了。
“下去吧,朕乏了。”宣逸寧揮了揮手,再次閉上了眼睛。
“是……”
宣國皇宮,鳳棲宮。
迎著燭火的微亮,六子,八寶,芊芊,紫蝶,碧荷,墨修,跪了一地,幾個人並列成排的誰也不說話,均是低著頭屏住了呼吸。
“是我說的不夠清楚,還是你們沒聽明白呢?”年瑩喜正對著她們而坐,漫不經心的喝著手中的溫茶。
“小姐……!”芊芊忍不住當先抬起了頭,對上年瑩喜時,早已淚流滿麵,“如果我們走了,誰來伺候您?”
她實在是想不明白,為何好端端的年瑩喜要她們所有人都離開,一切不都是好好的麼?她們不是說好要永遠相互陪伴麼?怎麼突然就變成現在這樣了?
“看來還是我沒有說清楚啊!”年瑩喜冷冷一笑,“如今我已是皇後,身邊又怎能留你們這群拖我後退的人?趁我還沒有改變主意之前,我奉勸你們最好拿了銀子趕緊走人,不然若是我改變主意了,那你們這群人,便誰也別想離開了。”
“小姐,您是不是有什麼苦衷?”芊芊根本不相信好端端的,年瑩喜突然變成了現在這副冷若冰霜的模樣,她蹭到年瑩喜的身前,哭得暴雨梨花,“小姐,若是您有苦衷,大可以告訴我們啊……!”
“苦衷?”年瑩喜寒笑加深,一腳踢開了蹭到自己身前的芊芊,忽而傾下了身子,一字一頓的道,“我唯一的苦衷便是當初收了你們這些個廢物在身邊,如今你們跟在我身邊,不但不能幫我鞠躬盡力,更是不斷的給我找麻煩,你們說說,這是不是苦衷呢?”她笑,愈發的合不攏嘴,嗖地伸手拉住了芊芊的衣領,用僅彼此才能聽見的聲音又道,“實話告訴你,年家二小姐,我早已厭倦了你這身子,所以我奉勸你還是在我有良知的前提下趕緊離開,不然到時候你枉死宮中,可不要說我沒給你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