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走後,年瑩喜在龍吟殿裏被紫蝶幾人梳洗打扮了快三個時辰,在桂祿海接連派人的催促下,她終於結束了這一場猶如噩夢一樣的‘摧殘’邁步走出了龍吟殿的門檻。
此時的龍吟殿外,早在太監與宮女的布置下煥然一新,鮮紅色的綢帶高高穿插在龍吟殿的各個角落,係成一個個欲開的花苞,在初日的照耀下,閃著瑩潤的光澤。
滿目的紅,就這樣凸厄的映照進了年瑩喜的眼,她頭戴鳳冠,身穿百花紋刺的大紅喜袍站在龍吟殿的門口,眺望於這不知道什麼時候布置好的一切,說不出自己現在是個怎樣的心情。
一頂由著上百人抬起的喜攆慢慢的走進了她的視線,隨著那喜攆的停落,桂祿海熟悉的聲音高高昂聲而起,“新後登攆……!”
“小姐,該走了。”攙扶在年瑩喜一邊的紫蝶小聲提醒著。
年瑩喜收回跳遠的思緒,對著紫蝶溫若而笑,轉頭又瞧了瞧芊芊與碧荷,這才隻身一人的朝著喜攆走了去。
此時已經下了朝堂的宣逸寧,早已身穿喜袍的坐在了玉攆之上,見年瑩喜邁步登上玉攆,很是君子的伸出了自己的修長五指。
一隻完美無瑕的手,在卷著金邊的暗紅闊袖修飾下,更加的精美陶白,年瑩喜見狀,正欲伸手推開伸展在自己眼前的美手,忽然想起早上平安的話,餘光又見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射在自己的身上,想了想終是將自己手交給了他。
十指相交,溫暖相溶,他隻是微微用力,便將她拉進了掛著朦朧輕紗的喜攆內。
她抬頭,對上他愈加挑剔不出的麵容,眨巴眨巴了眼睛,誠實的打破了喜攆中的安靜,“鋪十裏紅妝,望君懷常在,宣逸寧,你確實有當妖孽的資本。”
他微微側目,輕柔而笑,“如果這是誇獎,朕便收下了。”他說著,手上一個用力攬住她的細腰,將她拉坐在了自己的身邊。
年瑩喜隻感覺自己的手臂一緊,隨之便跌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中,麝香撲鼻的瞬間,讓她再次想起了平安的那些話,不自在的正要掙紮起身,卻聽他疲憊溢出的聲音緩緩響起,“一會要巡街受百姓祝福,若不略顯恩愛,怕是會讓百姓心生疑惑。”
她聽聞,難免露出一抹譏笑,抬頭欲開口想要說些什麼,卻見他已經身子後靠的閉上了眼睛,瞧著他臉上那已經快要掛不住的疲憊,她微微一怔,隨後將到了嘴邊的話語轉成了一聲的輕歎,不再說話的朝著輕紗外看了去。
爭龍椅,爭權勢,爭到了最後,不過是爭到了一身解不開的疲憊罷了……
宣國皇宮,共棲苑。
“娘娘,今兒個打算梳什麼鬢?還是回娟鬢麼?”手拿木梳的宮女站在安嬪的身後,一邊問著,一邊輕輕的打理著這一頭快要垂到地麵上的黑發。
“回娟鬢雖然穩重又不張揚,但也隻是平常不過的樣式。”不施妝容的安嬪略顯憔悴,正目瞧著鏡子裏的自己,猶豫了許久才道,“太後隨後可能會回宮,我又怎能不打起些精神?梳個叢梳百葉鬢吧,太後一向注重後宮妃嬪的穿著打扮,本來我就不受皇上的寵愛,若是連太後都對我看不上眼了,這後宮便再沒我的一席之地了。”
身後梳頭的宮女正想點頭,卻垂眼看著那梳妝台上打開的首飾盒犯了難,“娘娘,咱們還是換一個鬢式吧。”
叢梳百葉鬢雖然不似其他大氣的鬢式繁瑣,但卻是最注重於插在頭上的朱釵,若是以一根上好的朱釵相搭配,那麼這個叢梳百葉鬢便是錦上添花,若是隨便取朱釵相配的話,效果則會反之。
安嬪見自己身後的宮女半天也沒動靜,順著鏡子望去,見那宮女欲言又止的模樣,心中依然明白了一二。
握緊手中的還沒帶上的耳墜,安嬪心中如被人扒光了示眾一樣的難堪,當年一朝進了皇宮,她本以為以後的日子便衣食無憂了,豈止後宮美人如開不敗的鮮花,她在後宮摸爬滾打了至今,卻是連皇上的臨幸都沒有過。
如今自己的爹爹麵臨著被免職,她不要說是從中幫不上任何的忙,就是連一根像樣的朱釵都沒有,這樣的日子豈是她能說出來的心酸?
“娘娘,娘娘……!”一個小宮女的喊叫聲,由著院子裏傳進了屋中。
正對著鏡子怎麼裝扮都不滿意的安嬪聽聞,不耐的皺起了眉頭,“什麼事情大呼小叫的,你們這些個眼力的奴才,當真是愈發的對我有恃無恐了。”
“娘娘,奴婢剛剛掃院子的時候,撿到了一支釵子。”跑進門的宮女說著,將手中的朱釵呈在了安嬪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