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瑩喜瞧著宣月淮龜裂的臉,心裏舒爽了不少,她討厭套著一張麵具做人的人,就好像她在和一尊石像說話一樣,完全是自言自語。
“沒想到嫂嫂不但冰雪聰明,更是犀利豪言,我今天算是開了眼界了。”宣月淮說著,收起了剛剛假惺惺的笑容,正色了起來。
年瑩喜見宣月淮臉上那礙眼的假笑終於消失了,稱為上也從‘小王’便成了‘我’知道他是認真了的同時,自己也不再為難,轉身再次坐回了石凳上,悠悠的歎了口氣,“平湖王爺的心事我無權過問,我隻是不喜歡與帶著假麵具的人說話罷了,那樣不但浪費感情,更是浪費時間。”
宣月淮遲疑了一下,隨後勾唇苦笑,不得不說,從他回到宣國開始,一直到這麼多年過去了,始終都是帶著一張微笑的麵具做人,雖然別人看似他溫和,可他卻早已將真實的自己隱藏在了起來。
當年父皇的死,他記憶猶新,手足相殘相互謀算,,讓他心寒,也正是因為如此,他不但選擇了輔佐宣逸寧,更是直到現在也相信宣逸寧,因為在這場親情廝殺的戰場之中,唯有宣逸寧雖然很絕果斷,卻絕不濫殺無辜。
如今他隱藏在心裏的這個疤被年瑩喜輕描淡寫的扒了出來,雖然曆曆在目的往事讓他不想再去提及,但他覺得他或許應該用真正的自己去麵對眼前的這個女人,因為她的智慧,因為她的銳利,都值得讓他去尊敬重視。
斂回了自己那些不願意提及的過去,宣月淮略顯嚴肅的將話題引了回去,“多餘的話我就不再多說了,嫂嫂還是說說你要我辦的那件事吧。”
年瑩喜點了點頭,先是朝著遠處瞧了瞧,見古楓亭之外除了芊芊與紫蝶,王婉修與年更榮並未出現,才轉回眸子小聲道,“我要王爺辦的事情其實很簡單,無非是讓王爺今晚找個理由將年更榮約到府上去,並且放出話,說是今兒晚上務必留年更榮在府上一夜。”
“就這麼簡單?”宣月淮細眼裏的狐眸閃出了疑問,他有點不敢相信年瑩喜找自己辦事會如此簡單。
“當然不。”年瑩喜頓了一下,繼續道,“我需要一些時間辦些事情,等我辦完了,自會讓人去通知王爺,而王爺務必要在接到消息的時候……”說道最後,年瑩喜不免咬重字音,“一定要將年更榮送回年府。”
宣月淮被年瑩喜弄得滿肚子問號,一張清俊的臉上長眉緊擰,他一是不知道她在打什麼主意,二是沒料到她竟然直接稱呼年更榮的姓名,而不是爹爹。
遠處一陣陳雜的腳步聲傳了過來,年瑩喜側目見不遠處王婉修與年更榮走了過來,趕忙抓緊時間的開口催促,“王爺可辦得到?”
“自是沒問題,隻不過嫂嫂這麼做是為何?”宣月淮輕描淡寫的點了點頭,無非是支走年更榮而已,比他開始想的要簡單的多,隻不過他很好奇年瑩喜這麼做是為了什麼。
“如果我說是為了演場戲,不知道王爺可信?”年瑩喜皮笑肉不笑的答,不是她不想笑,是因為隻要是牽扯了安支梅母女的事情,她實在是沒那個心情笑。
睨著年更榮與安支梅上了台階,宣月淮很是感興趣的點頭快速回答,“那我就拭目以待嫂嫂的好戲了。”說完,直起身子,再次帶上了微笑的麵具,裝作看風景的望向了湖邊。
年瑩喜聽罷,則是將眸子轉向了另一邊,淡淡的欣賞著附近的花草。
餘光見年瑩喜再次裝出安靜淑女的樣子,宣月淮不禁好笑的壓低聲音,“咱倆的演技還真是不相伯仲,你說是吧嫂嫂?”
年瑩喜聽聞,嗤笑的出聲不動唇,“是半斤八兩吧?小叔?”
宣月淮被這聲‘小叔’喊得有些發蒙,回過神來難免搖頭苦笑,心說:這年瑩喜說話辦事還真是任意妄為,雖然她是他的嫂子不錯,不過他還是第一次聽見有皇後改口叫王爺小叔子的。
進了古楓亭的王婉修見這先來的二人均是閉口各自賞風景,禁不住偷偷朝著年更榮使了個眼色,示意讓年更榮先開口將這沉默的氣氛給打破。
年更榮心神領會的點了下頭,故意咳嗽了一聲,望著湖中的景色朗聲道,“今日還確實是個對對子的好天氣,不知道平湖王爺可有妙對?”
宣月淮從小在宮中長大,對於對子詩句不能說是張口就來,卻也是輕車熟路,聽著年更榮將話音落在了自己的身上,淡笑著起身,抱拳頷首,“既然如此,小王便獻醜了。”說完,先是看了一圈附近的景色,便開口道,“微風輕投,坦蕩入胸,近觀湖麵波光粼粼,似雲山疊影。”